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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渔说着“不会”动作却缓慢,用了好大的毅力劝服自己不当场逃走。他脱了鞋,好在夏天衣服单薄,不脱也没关系,余光瞟过另一边无所事事的崔时璨,温渔咬了咬牙。</p>
  来都来了。</p>
  趴着看不见其他人的动作,另外的感官变得异常明显,推车时瓶瓶罐罐相互碰撞,弄得温渔一阵紧张。商秋先替他试位置,撩开t恤,微凉的手指按在肩胛骨和腰侧,记号笔触碰时,温渔又是轻微战栗。</p>
  “我下针了,你别抖啊。”商秋开玩笑,“不然走歪了扎出个半身不遂,买保险没?”</p>
  被他轻松愉快的语气逗笑,温渔刚出声,又被按住。商秋低声说“别笑了”,紧接着,他宛如蚂蚁啃了一口,银针又快又准地扎进皮肉。</p>
  温渔抓着床单,好险没喊出声。</p>
  针灸的感觉很陌生,不疼,但总觉得哪里胀,很难忽视的异物感。</p>
  第一下没适应好,好似出了点血,后来他学着去放松,大脑空白地头朝下趴着,当商秋不存在,渐渐地也能做到不去理会。只是有些位置实在太敏感,温渔自己都不常碰到,在银针扎进去时会猛然抽搐一下。</p>
  “你腰也太敏感了。”商秋感叹一句,看他的反应,笑了,“怎么耳朵还红啦!”</p>
  “……我知道。”温渔嘟囔着说,“完了没?”</p>
  没人理他这句询问,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等把艾灸条的小箱子扣上,该接的线都弄好,商秋才说:“好了,你睡一会儿吧。”</p>
  温渔:???</p>
  他以为针灸就是扎进去取出来完事了,怎么又是电又是红外的,现在让他趴在这张床上睡觉,还不跟他说要睡多久?</p>
  温渔咬牙切齿地把这笔账全记在了韩墨头上。</p>
  很快扎针的地方就没什么大的感觉,艾条熏着倒是温热,理疗室的空调开在最合适的温度,时间一久真让人困意上涌。温渔百无聊赖,头脑里无意识地闪过一些毫无逻辑的字样,仿佛是散落在脑海深处的碎片。</p>
  燕城,上课。</p>
  公司收购,大盘回落。</p>
  课题组,会议。</p>
  同学聚会……</p>
  时璨。</p>
  他猛地精神了,耳畔恰如其分落进来熟悉的声音:“不去。”</p>
  就在咫尺的地方,温渔甚至错觉自己能看见时璨那双旧球鞋挨在隔壁床位。他努力地回忆前因后果,却又在这时听见小护士笑着撺掇他:“上次你就不来了,这次又为什么呀?”</p>
  “我晚上有事。”时璨说,有点小声,拖着腔调又很坚决。</p>
  小护士说:“能有什么事嘛,吃顿饭的工夫,大家都去就你不去。”</p>
  时璨:“……我真有事。”</p>
  旁边商秋笑嘻嘻地插话:“他不去我去,鱼火锅我最喜欢了。”</p>
  小护士噗嗤一声:“不想和你去,每次都有你,腻都腻了好吗?”</p>
  商秋惨遭嫌弃也不恼火,径直走过来给温渔摘针。他没注意到温渔已经醒了,替他把t恤重新放下来,收到反应后提醒:“别紧张,你躺会儿,给你推拿。”</p>
  思绪全没在这儿,温渔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继续装尸体。</p>
  刚才的话让他有点心酸,可能是他敏感了,时璨以前不也这样吗?只有心情好了才会显得脾气不错,其他时候都对别人爱答不理的。</p>
  但以前的时璨不会这么直接,也不会含糊其辞。</p>
  他向来有什么就说了。</p>
  温渔忍不住猜想这几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他浅薄的阅历与见识,大学几年虽然能让一个人性格和心态都有所变化,可绝不会是这样丧气的转变。时璨听上去仿佛对所有事都不感兴趣,陈千说他“不愿意进来”,同事的邀约他也没答应。</p>
  情理之中,但让人不安。</p>
  “歇好了吗?”商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现在给你按一下,可能第一回有点儿不舒服,太用力了你就说,我轻一点。”</p>
  温渔闷声应:“嗯。”</p>
  商秋抬了个凳子坐在诊疗床前方,伸手按住了温渔后颈。他手法细致,力道适中,舒服得温渔眯起眼睛,前所未有的放松。</p>
  这一次才是真正松懈,他半梦半醒地想,比针灸好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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