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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卖掉。
  卖、掉!
  单单上完厕所洗了个手就赶紧出来了,见许梁州阴沉沉的脸,连忙问:“怎么了?”
  许梁州绷了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你没闻到一股味道吗?”
  单单一怔,才算懂了,讪道:“把孩子给我,我给他换个尿不湿。”
  许梁州没有停顿的把孩子给了她。
  单单坐在床边,将孩子放在双腿上,右手圈着,“你别傻站着,抽屉里的尿不湿拿出来,再去打盆干净的水来,还有毛巾。”
  许梁州依言照做,然后又离得老远。
  单单把用过的尿不湿弄下来,床边没有垃圾桶,于是她对着站到几乎接近门边的男人道:“你过来,把这东西扔了。”
  许梁州脸绿了,“我不要。”
  “不能不要。”见他不动,单单又催促道:“你快点。”
  许梁州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两根手指头夹着边缘快速的丢进了门后的垃圾桶里。
  单单怀中的宝宝渐渐醒了过来,乌溜溜的黑眼珠子,大大圆圆的生动可爱。
  虽然单单知道他现在还什么都看不见,还是喜欢用手指头在他眼前晃晃。
  宝宝扯起嗓子开始哭,单单哄着好半天还是没停。
  她急得脸都红了,许梁州见不得她心慌,咳嗽了两声,“咳咳,他会不会是饿了?”
  单单想起来护士刚刚说过的,自己一时都忘了。
  什么都顾不得,单单坐好,解开衣襟,宝宝顺着奶味就凑了上去,吧唧吧唧嘴的吸着母乳。
  许梁州看的眼睛红,想抽自己一耳光。
  该让这小崽子哭死算了。
  第六十章
  单单出院那天, 许梁州的父亲给小宝宝起了个名字,叫许诺。
  虽说也是随口一想的,但总归是要比许梁州这个名字好听许多了。
  许梁州请了月嫂来照顾孩子, 不过单单还是更愿意自己带孩子, 半夜的睡着的时候,孩子会经常醒过来, 时常把两人也吵醒了,单单抱着许诺哄他的时候, 他爹就黑着一张脸,
  许梁州被吵醒后皱着眉头, “下次把孩子放到隔壁婴儿房里睡吧。”
  单单轻声哄着许诺,抽出空档来才回他,“他半夜饿了可怎么办?你要是嫌吵你就去客房睡。”
  许梁州下床替她去拿了水杯, 表情无奈,“我才不要一个睡。”
  许诺小朋友正吃的开心,完全感受不到他爸的怨念和刀眼。
  许诺吃着吃着就又睡了过去,单单小心的将孩子放到婴儿床上, 才又爬回床上,其实她也累的困得不行了。
  许梁州搂着她,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说了句, “睡吧,明天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黑夜中,他的眸中仿佛熠熠生辉,望着窗外的视线深远难懂。
  单单翻了个身, 也不知是不是清醒的,回应了声,“好啊。”
  清晨,单单睡醒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字,她从床上弹起来,怎么睡的这么晚?儿子怎么没闹着要吃?
  婴儿床上空空荡荡的。
  她儿子呢?
  她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去,客厅里,许梁州抱孩子的姿势熟悉了很多,没有之前那么僵硬和生疏,他手里拿着个奶瓶,塞到许诺小小的嘴巴里。
  许梁州的表情是很……难以名状的,事实上,他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他比单单先醒过来,儿子的哭声将他闹醒的,不忍心这臭小子又弄醒他妈,于是许梁州把他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捂着他的嘴巴给弄到了客厅去。
  泡了奶粉堵住了儿子的嘴和哭声。
  “啊?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单单走近他们,在他们边上坐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前。”
  单单拿着茶几上的小玩具在许诺面前晃啊晃,逗得他笑了笑,她也笑。
  许梁州将奶瓶放到一边,“你怎么不多睡会?”
  单单的目光都没从儿子身上移开,“自然醒的,都九点了,不早了。”
  许梁州点点头,沉吟道:“嗯,那你先吃早饭,等一会保姆过来了,把孩子交给保姆,我带你去个地方。”
  单单还是有点不放心保姆和孩子待在家里,“去哪?要不等我妈下午过来了,我们再出去吧?”
  许梁州看出了她在顾虑什么,于是提议道:“那就先送到我妈那里,我妈应该还挺乐意的。”
  单单坐正了身子,有些好奇,“你还没说去哪里……”
  这她还真的想不到他要带她去哪里,做什么……
  许梁州摸了摸她的发,笑意浅淡,“先吃饭。”
  单单自知是撬不开他的嘴了,只要他不想让她知道,就怎么都不会说。
  早餐已经被摆好在餐桌上,是她爱的白粥,配上些小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单单喝了一整碗的粥,才渐渐饱了,她伸出手,“来,把宝宝给我吧。”
  许梁州将许诺塞了过去,许诺这小子还醒着,闻到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咧开嘴笑笑,胖嘟嘟白嫩嫩的脸笑起来更为生动。
  单单坐在椅子上抬头说:“我们给宝宝起个小名吧。”
  许梁州脱口而出,“小崽子。”
  “……”
  单单轻拧他的胳膊,“认真点。”
  许梁州觉得自己认真了许多,“那就……小胖墩?”
  “小胖子?”
  单单嘴脸一抽,得,还是自己想吧。
  许梁州不认为自己起的不好,还解释了一番,指了指流口水的某团肉肉,“你看看他全身都是肉,是真的胖。”
  单单反击道:“你全身也都是肉,不是肉难道是铁啊?”
  “那你想吧。”
  “糖糖怎么样?”
  许梁州有瞬间怀疑自己的听力,凝眸向着他的儿子,忍着笑,一本正经点头,“我觉得挺好,就这个吧。”
  糖糖?这是个儿子诶,男的啊,boy啊!
  单单摆弄着儿子的手,低头喊他,“糖糖,糖糖……你也喜欢对不对?你爸爸也喜欢呢。”
  单单带着儿子玩了十来分钟,许梁州去阳台抽了根烟,回来就说出发了。
  从公寓回许宅也不远,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许诺一路上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闹,让人省心。
  许宅里许茗也在,许梁州把儿子放下就拎着她的手又回到了车上。
  他很急,内心也有不稳。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两旁的街景飞快的倒退着,单单心慌慌的,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在一个比较漫长的红灯下,许梁州又掏出了烟,降了车窗,闷声的抽。
  红灯变绿,车子又开始行驶起来。
  单单将额头贴在玻璃车窗上,美眸望着窗外的景致,手指忽的簒紧,这个地方她有似曾相识感。
  单单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都是绷着的,干涩嘶哑,“你是不是开错方向了?”
  许梁州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过了片刻,他回答,“没有。”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没有走错。”
  单单没有再说话,真实的情况是,她无话可说。
  她认出来了这是通往哪里的道路,也知道了他想带自己去的地方。
  是的,就是墓地。
  汽车停在公墓外,许梁州替她解了安全带,“下车吧。”
  单单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跟上他的步伐,却是在台阶下停住了步子,她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浑身都失了力气,脚腕处跟有千斤重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许梁州站在第一级台阶上,朝她伸出手来,“来,不要怕,跟我走。”
  单单犹豫了好长的时间,在他灼灼的眸光上,递过了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他牵着她的手,一级一级的往上迈,她看着他的背影,失神了。
  莫约走过了几十级的台阶,才停下步子。
  他们面对的是两座没有姓名没有照片的墓碑,尽管什么信息都没有,单单认出来了这就是她上辈子最终的归处。
  这是她和许梁州上辈子的墓地,死了之后都紧紧依靠着,谁都别想离开谁。
  她梦见过的,或者说那不是梦,是幽魂飘出所见的将来。
  他死在她的墓碑前,毫不犹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单单胸口闷闷的,沉重的说不出话来。
  许梁州眉间却荡着笑意,他轻轻触碰了下墓碑上应该贴着照片的地方,淡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说你知道了。”
  “我记得。”
  “我本来还想骗你这辈子的,我不想让你知道,你会跑,会离开,你不会再爱我,幸好啊,你是那天才知道的。”
  单单沉默,然后道:“不是的,我早就猜出来了。”
  许梁州转头,伸手捧着她的脸,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眸中,“为什么不跑了?不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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