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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寸不离正朝华
  萧府.芳华阁
  春
  一梦惊醒,萧慕菡心里一阵失落,还有满腔无处宣泄的愤懑,让她好不郁闷。
  伫立于精致的轩窗之下,一缕清凉未曾褪去的雨后阳光落入她的手心,阳光是凉的,却也是暖的。脑海里盘旋不下的是那张苍白的面孔,几度出现在她梦里悲泣的姑娘,不自觉的蹙起眉头,轻叹一声,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尽是清冷,低语说道:“人生不及,处处哀,便是如此了。既然命运让我重生于此,借你身活,你的不甘和委屈,我替你讨回。”
  灵芸门外走近,望着轩窗之下静默的萧慕菡稍稍一楞神,上前关心说道:“二小姐,您怎么站在窗口呢?您有伤在身,身子又方见好些,不好劳累的,大夫可是千叮嘱万嘱咐,紧要的就是卧榻静养。”
  萧慕菡抬眸望了一眼这个有些啰嗦的贴身丫鬟,“没那么矫情。”虽然这身子是娇弱了些,可好歹也是经历过人间辛苦磨砺的,没那么不顶用。
  “奴婢知道二小姐不是矫情之人,可到底这回是吃了大亏的,当心将养总是没有坏处的……在老爷没有回来之前,二小姐静养着,也可避免了许多纷扰。”
  萧慕菡见灵芸话中有话,不由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灵芸在萧慕菡的注视下,不由的说道:“是三小姐那边,方才让秋棠传话,让二小姐去一趟湘园,大小姐今日宴请了几位好友,府里来了几位娇客,想让二小姐一同招待贵客……不过,二小姐放心,方才奴婢给回了。”
  仔细瞧着,灵芸的一边脸有些红肿,“你的脸怎么了?”
  “是,奴婢方才不小心绊了一跤,磕着了,没有大碍。”
  萧慕菡清冷的一抹笑意在唇角一闪而下,转头抬手一把推开窗户,“绊了一跤?在你眼中我是如此无用之人?你们是如此笃定我护不了你们?”
  “二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瞧见了吗?这窗虽能遮风挡雨,可也会让人错失美景。若是畏了初春的凉风寒意,又怎能赏得了这满树的芬芳?即便眼下这阵风寒了些,可它能吹散这阳光里的暖意吗?想要息事宁人,这是好的,可若累及自身受辱却是不可取的。你说呢?”
  灵芸看着萧慕菡冷清的脸,心里咯噔一声,想到厉害之处立马跪了下来:“二小姐,奴婢错了。”
  秋雯端着糕点一进屋见着灵芸跪地未起,有些懵神,很快收起诧异的眼神,急忙拿起披风为窗前站着的萧慕菡披上,正想说话探问,见灵芸使了眼色:“二小姐,可是想去屋外晒晒太阳?”
  “嗯,你这个建议不错,湘园里的那颗老桃树也开花了吧?带上竹筐,我们去采些回来。”说话间向外走去。
  往日的避让换来了今日的变本加厉。
  母慈子孝,姊妹和睦?
  如果是以前的萧慕菡会这样的委曲求全吧?可是,她全了吗?
  宽待这两个子从来不是弱者可以拥有的,一味地退让不过是助长了他人的肆无忌怛!打狗还需看主人,真把她当成泥做的人儿?
  呵,她还没带怕的!
  湘园
  萧悦媱看着自己的丫鬟,轻哼了一声,“真是个没用的,让你传个话都做不好。”
  秋棠急忙求饶道:“四小姐息怒,二小姐身边的巧芸不要命地拦着奴婢,奴婢实在是进不去。”
  萧沐柔瞥了一眼萧悦媱,柔声细语的说道:“好啦,好好的景色不欣赏,跟个下人计较什么闲气?你二姐姐若是不想出门,又岂是她能请来的?再说她的身体还未痊愈,是该静养,虽说,不该失礼,可在位的各位姐妹们也不是外人,又都是通情达理的性子,不会往心里去的。不过,各位姐姐们虽不介意,我还是要替妹妹的失礼向各位道个歉。”说话间,萧沐柔给在做几位姑娘赔了给礼。
  林雨霏接口道:“柔儿姐姐不必如此,我们心里也是明白的,再说,这也不是你的错。”
  萧沐柔摇头道:“不,应该的,她是我妹妹,我妹妹做的不周到,做姐姐的是有责任的。”
  “柔姐姐,别怪我说话直,我是把你当亲姐妹才说几句,你也真够倒霉的摊上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妹妹,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的事情,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还好姐姐显名在外,不然可是被她垦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都不为你们着想一下,亏你还处处维护她,真是个恶毒的心肠。”沈玉凤越说越觉得萧慕菡不是个玩意:“我要是有这样的妹妹,可撒不能容忍的。。”
  “不能容忍又能怎么样?坦上这样的姐姐,整天要死不活的,只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跟她那个娘一样,父亲也是昏了头了……”
  萧沐柔开口打断:“住口!越说越不像话了,你怎敢议论父亲?慕菡可是你的二姐!”
  “二姐?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没有这么个二姐!大姐,你可不知道,外面的名声都被她连累了!外面传萧府的小姐为情自杀……真的气死了!怎么就没摔死呢?她这个丧门星也真是命大,次次都能化险为夷,真是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
  萧慕菡听了一会儿的墙角,嘴角冷笑,“在三妹妹眼中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萧悦瑶闻声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此刻望着萧慕寒似笑非笑的脸,更加火冒三丈,“你还有脸问?你败坏门风,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害的整个萧府被人耻笑……你,你整个祸害,你……你就是个贱人……”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声过后,萧悦瑶白皙的脸上红了起来,萧悦瑶踉跄倒地,耳边一声嗡嗡作响,吃惊,羞辱,恼怒,愤恨,一瞬间百感交集!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然的一记耳光给打了一愣。由其是萧沐柔,她惊讶的眼神落在萧慕菡的身上,“二……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可以打三妹呢?”
  “三妹妹出口成脏,满口污秽,对姐姐不敬,实在的欠人管教,本来有大姐在,我不该越俎代庖的,可是,想着大姐一向温柔娴淑,我便替大姐管教了,免得让外人觉得我们萧府是没有规矩的人家。”
  “你……你,你竟敢打我!你这给贱人,我跟你拼了!”萧悦瑶回过神,看了一眼在场的姑娘们,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屈辱的火焰烧去了她所有的理智,像一头发狂的狗,朝着萧慕菡撕泼过来!
  萧慕菡早有准备,一个闪身,避开了萧悦瑶,随机伸脚一绊,萧悦瑶一脚摔趴在地上,头,实实在在地磕在地上。
  “三小姐!“
  “哇!”萧悦瑶头摔的有些晕眩,不由大哭了起来!“你……秋棠,给我打她!给我朝着她的脸打!”
  “三小姐……二小姐,你怎么可以对三小姐下这么重的手呢?”秋棠想要上前,可在萧慕菡的冷视下,又迟疑了,今日的二小姐,看着就是不好招惹的样子,跟平日完全不一样……
  “秋棠,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秋棠?”萧慕菡看着朝她走过来的丫鬟,嘴角一记冷意闪过,“你动我一下试试!一个奴才,想对主子动手,你是不想活了吗?”
  秋棠面对萧慕菡冰冷的眼睛,迟疑了,回头看向三小姐,又坚定了决心,“二小姐,得罪了!”就在她的手快要落在萧慕菡的脸上时,被萧慕菡一把抓住,“是你打了灵芸,是吗?”
  “是,又怎么样?”秋棠想要挣开萧慕菡握着她的手,可是,她却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挣开,而萧慕菡的眼神冷的让她心生寒意。
  “是这只手吗?”
  “是!”
  说时迟,那时快,秋棠的话刚落,萧慕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发簪,回手就朝着秋棠的右手狠狠的扎了下去。
  紧随着便是一声惨叫,“啊!”
  顿时,秋棠的手腕鲜血四溅!
  在场之人无不吃惊,惊诧!她们都朝着萧慕菡看了过来,这还是她们影响着哭哭啼啼的萧慕菡吗?显然,她们也被萧慕菡的狠劲给吓到了。就连坐地的萧悦瑶也是被这一幕吓愣了!
  “啊!疼……三小姐……啊……”
  “闭嘴,找死?”萧慕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灵芸是我的人,有我这个主子在,轮得到你教训吗?你是什么东西?方才你对我动手?呵,你可真是个蠢的!想来三妹妹是被你给教唆带坏了,嗯?”
  秋棠疼的满头是汗,连连摇头,看向萧悦瑶,“不是,奴婢……没有……”秋棠疼的全身发颤!
  沈玉风回过神,望着触目惊心的发簪,冷哼一声道,“萧慕菡,你……你,看你平时唯唯诺诺的……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狠毒!”
  “萧家人管教不懂规矩的下人,与你沈家又何干系?”
  “你!哼!看到不平的事情,我沈玉凤偏要仗义执言!难怪张家大公子不要你,想必是他看到了你的真面目!知道你是个狠毒的女人,所以,踏青那日他宁愿找个下贱的人,也不要你!”
  “哦?”萧慕菡的脑海浮出一段话,是踏青宴会那天听到的,浅浅一笑,缓缓说道:“荭裳姑娘虽然出身不高,可也是个懂得洁身自好的女子,她与张大公子能够情投契合,也算是京城里的一段美谈,我萧慕菡再不济也不至于去拆散别人的姻缘,再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身为子女岂能擅自做主?身为世家子女,沈小姐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你,少狡辩!你的那些破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踏青宴会的那日,也不知道是谁跳下马车想不开!可惜啊,就算你要死要活,人家依然是不为所动!”
  “谣言止于之,岂能相信,那日不过是马车受惊,我不小心落下了马车而已。我对张公子无情,何来为情自杀?沈小姐,这种莫须有的流言蜚语你也相信?”
  沈玉凤不依不饶地说道:“流言蜚语?少来,那天我可是亲耳听见你对张楚霖表白,说你心里爱慕他许久……这会儿觉得丢脸不想认了?晚了!”
  萧慕菡回想那段记忆里,踏青那日,这身子的主人好像是对张楚霖表白了,然后遭到了拒绝,后来……“哦,沈小姐亲耳所听?那我问你,我是在何处向张楚霖表白了?荷园?还是石桥?”
  “你!”沈玉凤闻言,眼神里闪过一道震惊!
  萧慕菡见沈玉凤张口欲言又止,“或是柳树下?怎么?你不会在哪里听到的都不知道吧?你仔细想清楚!”
  沈玉凤闻言脸色更难看了,咬了咬嘴唇,话语失去了先前的咄咄逼人,“没有!是,我说谎了,那又怎么样?”那天她在柳树下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她惊恐地打量萧慕菡的脸,很想找到不一样的答案,可是,萧慕菡带着讥讽的笑意,让她心底冰凉。
  那日的事情,她,知道!
  萧慕菡收起淡笑的脸:“道歉!”
  沈玉凤眼神充满了愤恨:“什么?”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沈小姐信口开河,污我清白,道歉不该吗?你是蠢到,不知道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
  萧沐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一向跋扈的沈玉凤,这剧情不该这样发展的呀?沈玉凤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改口说没有?还有,她这个二妹,今天怎么这样的陌生?
  沈玉凤被逼无赖,只好说道:“对……对不起!”话音刚落,便听到萧慕菡的声音再起:“道歉不跪下,还有诚意在吗?”
  “你……萧慕菡,你别太过分!”沈玉凤的眼睛红了一片,恨不得吃了萧慕菡,可是……在萧慕寒的威胁下,她不敢发作。
  萧沐柔见萧慕菡和沈玉凤僵持住了,不由上前和稀泥地说道:“二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玉凤妹妹呢?她可是我们的客人!方才玉凤妹妹已经为她的一时口误道过歉了,算了!”
  萧慕菡转头看向水塘边的桃花不说话。
  沈玉凤心里着急了,她怎么能给这贱人跪下?可是,那件事,她要说出去怎么办?她求救你看了看萧沐柔,又看向林雨霏:“表姐!”
  萧沐柔见萧慕菡不给她面子,不依不饶,涨红了脸,“二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吗?”
  林雨霏看着萧慕菡,眼底闪过一道阴冷,道:“玉凤,还不跪下!”林雨霏虽不知道自己的表妹到底什么地方被人抓住了把柄,可是,一定是非常要紧的,不然,以玉凤的脾气怎么会道歉?
  “表姐!”沈玉凤跪下的那一刻,屈辱地流下眼泪,“对不起!”
  方才的一幕幕,林雨霏算是知道萧慕菡的厉害了,眼前这个人绝不会是往日那个随意让人拿捏的人,她往日到是看走眼了,“还请二小姐原谅表妹的年少无知,一时口误,霏霏没有把玉凤管教好,给二小姐赔礼了!”
  “既然沈小姐知道错了,那此事就此作罢了。我也不是刻薄之人,只是我的眼睛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日后,沈小姐莫要再做毁人名节的事,就像今天这些……不然,遇到个脾气不好的,被割了舌头,怕是要追悔莫及了!”
  “二妹妹教训的是。”林雨霏暗暗握了握手,转头对着萧悦瑶说道:“悦瑶妹妹,你怎么还坐在地上?”说话间扶起脸上还挂着泪水的萧悦瑶,“这会儿姑姑应该礼过佛了,陪我去给姑姑请安,可好?还有玉凤,你跟我们一起!大姐,我们先过去了。”
  “哼!”萧悦瑶虽然不甘心,心里恨不得撕碎了萧慕菡,可是看着昏倒在地的秋棠,地上一滩血,还有那扎穿手腕的发簪,她是真的心里发憷,她怕了,从未有过的恐惧,那个以前她经常欺负的萧慕菡真的存在过吗?
  萧沐柔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冷着脸,瞪着萧慕菡,“二妹妹,即便秋棠有错,你也不该如此歹毒,下这么重的手!今日之事,要是传了出去,父亲的一世英名岂不是被你毁了吗?”
  “大姐姐,先前沈小姐辱我清白,你让我别过分;现在又为了个下人,指责我歹毒?难道我就活该被人欺负不能反击了?你说今日之事传出去,会毁了父亲的一世英名,可是,父亲若是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会表扬你吗?”
  “二妹妹,你好自为之!菊香,带秋棠去处理伤口,我们萧家可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家!”说话,萧沐柔愤然离去!
  “二小姐,”菊香怯生生地看了看萧慕菡,又看了看秋棠。
  萧慕菡看了一眼地上的秋棠,“带她下去,告诉管家,我不想再见到她,找个人牙子处置了。”
  “是!”
  秋雯震惊地望着被菊香夏初带走的秋棠,久久不能回神,她的二小姐今天好威武!这真的是她的二小姐吗?
  “发什么呆,怕了?”
  “没……没有!”二小姐早该像今天这样了,以前二小姐总是被欺负,尤其秋棠,罪有应得,那次她可是亲眼见到她把二小姐推下水的,差点害死二小姐!
  萧慕菡望着不远处的桃树,“果然,整个萧府,还是这颗桃花开的好!对吧?”说完,萧慕菡露出一抹笑容,仿佛刚才一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萧慕菡采完桃花带着秋雯离去不就,一个青衣少年从假山石上跳了下来。
  “萧慕菡,好狠的丫头!”这丫头以前他有远远的见过两面,也听过她的一些传闻,今日要不是他亲眼所见,真是被那些传言给骗了!幸好楚霖及时改了心意……这种比毒蛇还可怕的女人,她怎么配的上楚霖?
  张楚霖看着台阶下走过来的薛承睿,有一会儿的失神,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情,他现在也能喝承睿一样……
  薛承睿毫不客气地从张楚霖的手中抢过酒壶,“哎,什么酒?这香味可以啊!”
  张楚霖见薛承睿喝的有点猛,想要夺回自己的酒壶,“你们薛家又不缺好酒,干嘛抢我的酒?还我!”
  薛承睿一边躲闪,一把大口喝酒,“你这家伙,以前滴酒不沾,说什么酒会误事,怎么突然开窍了?说,怎么想通的?”
  “想喝就喝,到底还不还我?”
  “不给!”
  说话间,两个人争抢酒壶过起招来,一个进攻,一个防守,一阵过招,张楚霖眼瞧着空了的酒壶,败兴地在凉亭里坐了下来:“东西给她了吗?”
  薛承睿想着从萧府出来的时候,那瓶药,他给丢进水里了:“嗯……”
  “你亲眼看到她拿到手了吗?”
  “哎,你这是个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荭裳吗?”明明拒绝了人家,这会儿有这么关心那狠心的丫头,不会是还喜欢她吧?
  “我虽不能与她结缘,她到底是因我受伤,送……送药给她,只是觉得有些愧疚。”张楚霖想到萧慕菡,心里一阵吃疼,他又不能给她未来,又伤她那么深,这辈子她怕是再不能原谅自己了。
  “哦,有道理。不过幸好你不喜欢她,那种恶丫头,你要是娶回家,岂不是倒霉八辈子。”
  张楚霖闻言,有些不悦道,“你不了解她,别这么说她。她……还好吗?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她身体一向不大好,又喜欢忧思多虑,这次受了那么重的伤,灵芸有说什么吗?”
  “她?好的很,”身体一向不好?那下手扎人的狠劲,可不像一个柔弱不能自保,忧思多虑的角!回想萧府里看到的那一幕,她那架势,可不是好招惹的:“你不会还喜欢她吧?”
  “没有,我是怕她因为先前的事想不开,灵芸没有说什么?”
  “你放心吧,我今天还看见她带着丫鬟在摘桃花,真的是活蹦乱跳的,真真切切。我看她的精神状态也很好,我觉得她是对你死心了,想开了。”她那泼辣的样子,会想不开?
  “是吗?若是如此到也很好。”她若能看的开,也很好,他们到底是无缘的:“你看到她了?你怎么确定是她?”
  “嗯。丫鬟叫她二小姐,这个我还能听错?你……你不会还喜欢她吧?”
  张楚霖急忙否认:“没有!没有。”
  薛承睿狐疑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张楚霖,“没有就好。我看她平常,名声也不好,实在不是好妻子的人选,你以后要娶妻,应该娶个贤良淑德的!”那恶丫头虽然脸长得还行,可是人瘦巴巴的,还是个狠心肝的,越想,他的眉头皱的越深。这萧大人一向儒雅,宽容,官场上的名声很是不错,怎么生出这么个德行的女儿?
  “娶妻?”张楚霖闻言,唇角闪过一抹苦笑:“先喝了你的喜酒再说。你可有心仪的姑娘?小唐说你和姜家四姑娘有些眉目了?”
  “你听他胡扯,他那张嘴有几句实话?”
  “姜家四姑娘贤明在外,又得贵妃娘娘赏识,若是能成也是不错的。”
  薛承睿立马说道:“打住。我还不考虑娶妻生子!一个人多快活,干嘛要娶个婆娘回来管东管西的?再说,要娶,也得是我喜欢的才行!不谈这个,无聊。跟我说说这一次西海都遇到什么?”
  东院
  “夫人,您是府里的当家的主母,可是要一碗水端平,您瞧瞧悦瑶这脸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是,兄弟姐妹争个口舌是有的,可不能这么下狠手吧?那秋棠虽是个下人,也是父母生养的,她那手腕都被扎穿了,大夫说日后康复怕也是废了,身为大户人家的小姐,对下人下如此狠毒手段,这若是传了出去,外面人怎么看老爷和夫人?上回的事情才过多久?这又出了这件事情,还当着外人的面,这件事传出去,府里姑娘们清誉不就彻底的毁了?还请夫人为悦瑶这孩子主持公道!”
  李晓彤从女儿那里已经听了事情的经过,她冷眼看着方心瑜,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个一向胆小懦弱的萧慕菡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她是有些不大相信的,可是沐柔也是这样说的,恐怕是真的了!
  她们几个把二丫头给惹急了?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
  老爷的偏爱,惹的几个孩子心里不服气,时不时的欺负二丫头,她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总归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吃过亏,她也不想让老爷觉得她不能容人,也是由着孩子们闹腾去,那丫头又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她也没放在眼里。只是,前些日子事情闹的有些大,丢了全家的脸,她是生气的,可她还不打算做这个出面的恶人,她也想知道老爷的态度……
  不想,今天又闹了这么一出,着实有些意外,只是她也不急着做这恶人,三丫头平日欺负惯了,吃了亏,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母亲,请您为悦瑶做主,二姐姐,二姐姐她这次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啊!”萧悦瑶说着又哭了起来。
  萧沐柔也在一旁帮腔道:“二妹妹这次做的的确不像样,她当着外人的面就对自家姐妹动手,还下那么重的毒手,的确不应该。”
  李晓彤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萧沐柔,皱起眉头,带着一些不悦,:“二姑娘死里逃生,一直在自己的闺房里将养着,今日她才出个房门,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且不说她身体的伤还未好利索,就算好利索了,老爷那边……这件事情若是老爷盘问细节,你们就落着好了吗?悦瑶,这回吃了亏,就当是长了个教训,你身为妹妹,今儿这事儿你退一步。平日里总是别人吃亏,到了你这里就吃不得?二姑娘的性子府里上下谁不知道,传到老爷那里,老爷会怎么想?平日你们小打小闹,我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闹到老爷那里,谁也不会好看。好了,我的话就到这里。”
  萧沐柔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李晓彤,见自己的母亲给她一个眼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三妹妹,你这伤着了,早些回去休息,这些日子要注意伤口,别留下了疤才好。”
  “嗯,这二姑娘的确过分了些,对自己的妹妹……唉,这好好的脸若是破了相,可不得抱憾终身了?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妹妹去账房支些钱,请最好的大夫给悦瑶看看。”
  “是。”方心瑜见李晓彤不愿意责罚萧慕菡,到也识趣,不在继续纠缠,带着萧悦瑶走了。
  “娘!”
  “走,先看大夫,你的伤要紧。”
  方心瑜带着萧悦瑶走后,萧沐柔不解地问道:“母亲,你今日为何如此包庇萧慕菡?方小娘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她们不是吃亏的主,我能不知道?少不得一阵闹腾!柔儿,记住能够人前做好人,就不要去做坏人。永远不要成为别人手中的箭,要做就做射箭人。两只狗打架,看着就好,你需要上去拉架吗?用不着。事不关己,我们又何必惹你父亲不悦?”
  “母亲教导的是。”
  李晓彤又开口说道:“你日后嫁为人妇,少不得要遇到这类事儿,记得一点,公允这东西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不必为了虚名与夫君分了心,恶狗就让恶狗去对付。”
  “是,女儿明白了。只是,二妹妹如此败坏府里名声,让我出门都抬不起头来,实在是可恨。”
  “抬不起头?大可不必,只要你父亲官职不变,你的前程不会有大的影响。这次你父亲回来,我会与你父亲商量一下,将你和江家的婚事给定了。”
  “江虎是个武夫……”萧沐柔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李晓彤知道女儿的心思,在旁点醒女儿道:“若论才情,江虎配你的确是委屈了些,可是,江虎是江府嫡子,将来是要世袭爵位的,你嫁过去,熬一熬,就能熬出个侯爵夫人,这样的尊贵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给的。再说,老侯爷会一直让他做副统领吗?”
  “……母亲说好,便是好的,女儿明白。”
  “你若真心明白才好,早些把对张楚岳的心思收起来。张楚岳样貌生的再好,才情再出众,到底是个庶子,虽说宫里有人,可也改不了他庶出的身份。只要有张楚霖在,张家最后只会落在张楚霖的手中。你甘心张家日后生的孩子是个庶子?”
  “母亲教训的是。女儿明白。”萧沐柔心里虽是很欢喜张楚岳,喜欢他那出类拔萃的长相和才华,可庶子二字足以让她梦醒。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低贱的庶子,她要做那最尊贵的侯夫人:“母亲放心,女儿不会再继续犯糊涂了。”
  “嗯,这就好,果然是娘的好女儿。”李晓彤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给你爹绣的护膝,快好了吗?”
  “已经做好了。母亲,父亲今日能回来吗?”
  “嗯,算算日程,过两日能回。不过,你父亲收到家书后,今日黄昏时刻怕是就能到家。”
  “母亲,爱屋及乌人之常情,女儿就不明白了,父亲对二娘也不见得多好,怎么就对二妹妹那么偏爱……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李晓彤幽怨地一声叹息,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呢?府里的孩子,论样貌,才情,萧慕菡并不是最不出众的,又一直惹祸……老爷的偏爱,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还有陈若芙对她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为了争宠,不断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人间少有,尤其是这一回,萧慕菡受那么重的伤,这个做娘的也够黑心的!
  “母亲,要将这事情告诉方小娘吗?”
  李晓彤沉默了会儿,忽然笑了,对着萧沐柔说道:“告诉春梅,一会儿好好打扫老爷的书房,对了打扫的时候当心那福山水画,那可是你父亲的心头宝贝。”
  “母亲的意思是让春梅告诉悦瑶父亲今日回来,还有那副画很珍贵?”
  “嗯。凡事有个章法,就会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对于萧慕菡,一想到老爷的偏爱,她是真心的厌恶!“告诉你二娘,我的意思,你二妹妹需要静下心来抄写女戒。明白吗?”自杀的事情,若是不能改变老爷的态度,还有秋棠的事情,加上那副画……
  “女儿明白。”萧沐柔阴冷地笑了笑。
  “二小姐,桃花已经满满一筐了,可算摘够了?”
  萧慕菡摘了桃花,享受着春风暖暖,没过多久,头就有些晕眩,“嗯,够了,回去吧。”
  回到芳华阁,萧慕菡见依然跪地未起的灵芸,“跪了这许久,可明白为什么?”
  “奴婢知错,奴婢不该擅作主张替主子拿主意。更不让让主子因为奴婢而受委屈。奴婢不该对二小姐有所隐瞒,说谎,奴婢不仅没有守住本分,也没有守护好二小姐。”
  “你的本心是好的,我心里明白,可是我不接受。以前,你们跟着我受了许多委屈,以后说不准还要因为我受伤,受委屈。这几年,你们一直在我左右,这份情谊,我心里记下了,今天,我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你们想要离开我这边,有想去的去处,我帮你们达成所愿,在父亲面前,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办到的。”
  秋雯闻言也跪了下来,“二小姐,您不要赶走奴婢,奴婢不要离开二小姐,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奉二小姐。”
  “二小姐,奴婢犯了错甘愿受罚,只求二小姐不要赶走奴婢。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秋雯急忙求道:“是啊,二小姐,求求您不要赶走奴婢!奴婢知道,奴婢侍奉的不好,可是看在奴婢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二小姐,留下奴婢们吧!”
  “跟着我只有吃苦的份,也愿意?”
  秋雯和灵芸连连点头:“奴婢愿意!”
  “既然你们不想走,那便留下。只不过,有两件事情要明白。一,我身边容不下三心二意之人,只能忠于我一人,二,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我虽力弱,既然你们跟了我,我自会护着你们,可能明白?”
  “奴婢明白。”
  “这次受伤醒来,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的性情大变了?”
  灵芸借口说道:“不管二小姐性情如何变化,永远都是奴婢的二小姐。”
  “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想不明白呢?”萧慕菡说完冷淡的一笑,乌黑的眼睛明亮又坚定:“你们跟着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起来吧,我还有事情吩咐你们去做。”
  管家禀报了近期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后,面色凝重的萧帛垣问道:“大人,秋棠的伤大夫看过了,虽然伤的有些重,并无生命危险,不知大人如何处置?”
  萧帛垣锋眉一凝,“按规矩处置了,萧府容不下对主子不恭不敬的下人。你是萧府的管家,如今竟不知如何打理府中事务了?”
  “老奴明白了。”
  萧帛垣只手背后,思索着管家说的一些事情,正准备去书房,却被赶来的二夫人给拦住了:“老爷,都是妾身的不是,没有教导好慕菡,让她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来,连累了府里上上下下跟着被人嘲笑,给老爷添了堵,老爷要是惩罚……”
  “此事我已知晓。慕菡为此事,险些丢了性命,也算是得了教训,外面的谣言,我已有所耳闻,既然是谣言,不用去管它。你这给做娘的,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日后慕菡我会亲自教导。”
  “老爷……”
  “好了,不说了,慕菡是在书房吗?”
  “是。妾身发她在书房里抄写女戒。”
  “她的伤口还未痊愈,抄写女戒也不急于一时。”萧帛垣虽然心里有些生气,可想到自己的女儿刚死了一会,气已经消了大半。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愧疚之情。
  “老爷,三小姐和二小姐在书房里又吵起来了!”
  “什么?怎么又闹起来了?”萧帛垣也没有问更多,大步流星地向书房匆匆赶去。
  “父亲!”慕悦瑶一见萧帛垣,前一秒得意洋洋的立马哭了起来,哭的又伤心又委屈,手里握着一片残画,“父亲,二姐姐打我,她还把画给撕碎了!父亲,你要为女儿做主啊!你看我这伤……这手……”
  萧慕菡盯着已经碎了的画卷,还有方才进门前萧悦瑶塞到她手里的碎瓷片。
  哦,原来她是为了这一出? 萧帛垣盯着碎了好多块的画,一脸的怒火:““这画……到是怎么回事?说!”萧帛垣盯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走过去捡起碎了的山水画。
  “父亲,是二姐姐……”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帛垣的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春梅。
  “回禀大人,奴婢,”春梅看了看萧慕菡,又看了看慕悦瑶,“回禀大人,是,是二小姐和三小姐争执了起来,二小姐拿画打三小姐,二小姐是不小心弄破的,这些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打扫书房的时候没有把画复位,都是奴婢的错。”
  “父亲,二姐姐是故意的,我还提醒二姐姐,我有说,这画对父亲很重要,父亲很是喜欢,她不停,还用画打我,我是躲着的,她还用瓷片杀我,她说要杀了我……父亲,父亲,我好疼啊!”
  萧帛垣:“你说!”萧帛垣的眼睛盯着萧慕菡,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忍下不忍的心思:“画是不是你毁坏的?”
  萧慕菡心里一记冷笑,春梅和悦瑶是一伙的,她们事先安排好给自己做局,真够有心思的!
  春梅再次开口道:“三小姐,二小姐不是故意的,二小姐只是一时生气,失手!”
  萧悦瑶喝道:““闭嘴,什么叫不小心,我难道没有提醒她妈?是她自己说的,不就是一幅画吗?父亲那么宠爱她,一幅画算什么?”
  萧帛垣,将碎画小心翼翼地铺平,冷声呵斥:“跪下!”
  “慕菡,真的是你毁了这画吗?你怎么能毁了这副画呢?”萧慕菡还没有说话,林雪娟便是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随即一个踉跄抬起颤抖的手,指着被她打到在地的萧慕菡:“你……你真是昏了头了!”
  萧慕菡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嘴角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出,她摔坐在地上,眼睛有点金星直冒,林雪娟出手一直都是这么阔气。
  林雪娟很少看到萧帛垣这样生气,这副画的意义,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的很:“还不跪好,给你父亲磕头认错!”
  萧帛垣原本满腔怒火,可看到萧慕菡被打,脸上的手指印还有嘴角的血,再加上原本血色苍白,实在是可怜的很,一肚子的火气消了一半,看了一眼林雪娟,“你……”
  萧悦瑶哭哭啼啼的哭诉:“父亲……呜呜……我知道二姐姐平日里就不喜欢我,可是,我们到底是亲姊妹,她就算再生气,也不该生了杀了我的心思啊,父亲……二姐姐太过分了!”
  多年未起笔,近日重拾,不久后出炉。
  预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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