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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严作为急诊科主任,对于临近毕业的医学生来说,权利大到可以掌控他的“生死”。
  在时妈妈看来,钟严作为上级领导,避嫌是基操,更不该和规培生互生情愫。这段感情中,时桉处于低位,太容易受到高权利者的掌控,她担心儿子吃亏。
  何况,这位钟医生不论外表、家境还是能力,都优于大多数人,应该不缺追求者。
  她不希望儿子因事业上的利益,轻易与上级产生感情。工作是工作,爱情是爱情,不能混淆,也应该分开。
  姥姥这边,没妈妈深思熟虑,但时桉曾偷抱怨过钟严严厉,和这样的人朝夕共处,她怕外孙受委屈。
  “他没胁迫我,是我主动喜欢上他的。”时桉急于解释,“特别特别喜欢,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姥姥瞧他急红的脸,心直口快,“他没挟持你,那是你勾引他啦?”
  时桉:“......”
  少看点狗血爱情剧行不行。
  “我们是自由恋爱,跟别的没关系。”时桉蹭蹭鼻尖,“我觉得,他也是真心喜欢我的,来看望你们是他提出的。”
  钟严给时桉三个月时,他深思熟虑过。十八岁喜欢他,是因为身材,无关内在;作为规培生喜欢他,是欣赏能力和责任心,无关表面。
  可抛开身材、排除能力,时桉还是喜欢。不见会想念,见到会主动凑上来。
  时桉也在想,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是亲手剥开的龙虾,是驱车送回的家,是耐心按压的穴位,是风雪天里的大衣,是用力束紧的拥抱,是工作时的信任,是腰腹上的刀痕,也可能只是藏在黑暗里,落在耳边的那声“别哭,要你”。
  他喜欢钟严,无关其他,只是喜欢而已。
  时桉从厨房出来,钟严恰好挂电话。
  钟严找来软垫子,塞到时桉后腰,手藏着,偷偷帮他揉,“再帮忙你别去,我去。”
  实际腰早没事了,钟严非要惯着。
  时桉偷瞄厨房,“没有,没忙。”
  钟严继续揉,“聊得怎么样了?”
  时桉:“......”
  没准接电话都是演的。
  心机男!
  时桉说:“我姥姥怀疑我被你挟持,让我眨眨眼。”
  钟严笑了,“还是姥姥眼光毒辣。”
  时桉斜过来,用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看他。
  “我不止一次这么想过。”钟严调低音量,贴在耳边,“想要挟你、强迫你、潜规则你。”
  时桉揉揉耳朵,“那怎么没干。”
  “谁让我白天想做人呢。”钟严说:“只有晚上才当禽.兽。”
  时桉:“……”
  白天是鬼,不是人谢谢。
  “聊得怎么样?”钟严手心用力,抱着腰勾过来,“需要私奔吗?”
  时桉吓得往厨房瞧,把他的手拽出去,“您这条件,在婚恋市场属于头牌,想私奔,难。”
  “姥姥呢,她怎么看。”
  “要不是我妈拦着,早出门显摆去了。”时桉扯扯嘴角,“姥姥还说了,让你发几张照片给他,方便她和邻居介绍。”
  钟严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时桉眼里既帅又无耻。
  “看来可以张罗结婚了。”
  “啊?”时桉像只受惊的蚂蚱,“我、我那个、就是……我、我还没毕业呢!”
  “喔哦~你的意思是,毕业就结婚?”钟严撑着下巴,看他烫红的耳朵,“时医生催得挺紧啊。”
  时桉上蹿下跳,火急火燎,“没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严把人拽下来,“别闪着腰,晚上还有正事呢。”
  时桉:“……”
  正你个大头鬼!
  钟严不再逗他,认真说:“想结婚了告诉我,随时。”
  *
  午饭前,时桉陪姥姥打联机游戏,客厅留给了钟严和妈妈。
  钟严不习惯藏着掖着,他大方表示,很早就对时桉有好感,顶着身份的压力,也想和他在一起。
  正因知晓关系特殊,他才急于见家长,希望得到认可,收获家人祝福的爱情。
  同时,钟严也表示,“我和他私下恋爱,但工作上不会手软。”
  “他和其他人一样,做不好会遭批,犯错必须检讨。我会用尽全力爱他,但无法通过权利为他开后门。”
  “如果他达不到合格医生的标准,我是第一个排除他的人。”
  治病救人,不是输错的代码,删掉就能重来。他不仅是时桉的男朋友,也是成千上万患者的医生。
  听到这里,时妈妈才彻底放心,“你们很般配,小桉想要的也是这样的爱情。”
  “我儿子,就交给你了。”
  午饭过后,两个人告别。钟严回省院处理点事,时桉跟着去了。
  前段时间手术多,又忙电视台的节目,时桉很久没看望牛伯了。
  时桉上车就忙活,倒腾了半路。
  等红灯时,钟严转向他,“大包小包的,都是些什么?”
  “蛋白粉、钙片,还有花生瓜子牛肉干,都是牛伯爱吃的。”时桉边翻边自言自语,“靠,含糖量这么高,不行不行。”
  前段时间,时桉拉牛伯做了体检,血糖高又缺钙,时桉把他“保险柜”掏空了,严禁一切高糖食品,没事突击检查,就怕他偷买小雪人。
  除了零食营养品,时桉还带了姥姥的排骨汤,想让他也尝尝。
  零食一袋一袋,跟逗小孩似的。钟严说:“你真以为他就是个普通老头?”
  “啊?”时桉眨眨眼,“啥意思?”
  “没事。”红灯转绿,钟严发动汽车,“我可能会晚,你急了先回去。”
  “不急,我在牛伯那挺好的。”
  “准备准备,明天去我家。”
  “哪个家?”时桉有种极限预感。
  “有我爷爷我爸我妈。”钟严慢慢悠悠地说,“还有保姆司机的家。”
  时桉:“......”
  *
  省院地下负二。
  牛伯哼着歌喝排骨汤,往嘴里塞怪味花生。时桉坐在一米外,手掌支着脸,扭曲得皱到一块。
  “咋啦?”牛伯把豆咬得咯嘣脆,“刚谈对象就不开心?”
  时桉又愁又苦,全写脸上了,“您见过谈一个月就见家长的吗?”
  “小严下手挺快,这么着急呀。”牛伯翻了包瓜子撕开,“好事,人家真心待你。”
  “见我家长没事,但现在要见他家长啊!”
  钟严的家世,在时桉眼里能呼风唤雨。
  “我连送什么见面礼都不知道。”时桉瘫在椅子上哀嚎,“又买不起几万块的燕窝。”
  即便钟严说不用带礼物,但事不能这么做,太没礼貌了。
  “礼物不是贵的就好。”牛伯抓了把瓜子,嘬了口排骨,“你带的我就特喜欢,比燕窝鱼翅好吃。”
  时桉撑着下巴,一点都不想理。
  世界上也就你这个老头好对付。
  暂不说爸妈了,就钟严的爷爷,时桉想起就尿急。
  时桉:“您知道他爷爷是谁吗?”
  牛伯:“钟院长嘛。”
  是省医院的院长,也是医大的名誉校长。
  时桉就想知道,他上课睡觉、下课睡觉、考试睡觉、讲座睡觉,时时刻刻睡觉丑事,有没有传到校长耳朵里。
  但作为全校、全院唯一染黄头发的人,大概、也许、可能……
  哎,他该低调点。
  痛苦后悔,来不及。
  牛伯说:“你这孩子最招老头喜欢了,怕啥。”
  “您这是典型的以偏概全。”
  自己即世界。
  牛爷爷,这么做不该。
  牛伯哈哈笑:“我倒觉得没那么难。见面礼嘛,无非就两点,第一,礼可轻,但情意得重,第二,真诚。”
  *
  钟严忙完已是晚上九点,牛伯那没找到时桉,被告知早回去了。
  他回到家,推开门,淡甜味扑面而来。
  明亮厨房热火朝天,烤箱前站着个熟悉背影,但这颜色……?
  钟严冲过去,“你搞什么呢?”
  “回来啦!”时桉转身,“烤好了你尝尝。”
  钟严盯着他的脑袋,“你抽风了?”
  时桉摸摸乌黑脑袋,“这个色好点。”
  “见个家长,至于染发?”
  “想留点好印象。”
  “你不染也有好印象。”钟严说:“我以为你清楚,人的好与坏,不该通过发色判断。”
  “我知道,也不只是为了见家长。”时桉揉揉脑袋,“很难看吗?”
  “不难看。”钟严如实说。
  黑头发的时桉更有学生气,晒不黑的皮肤,看着非常乖,让人想狠狠欺负,红着脸挣扎,越求饶越兴奋。
  钟严说:“和我谈恋爱,你只用做自己,不需为任何人改变。”
  “我知道,其实我早想染回来了。”
  当年染发,只是想吸引喜欢的人。此时此刻,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下周,时桉要去肿瘤科轮转,对长期化疗的患者来说,染发是种奢侈。虽然想法幼稚,时桉也想以身作则。
  长期染发有害健康,他该听妈妈的话。
  “再说了,你当年不也染回来了。”
  钟严揉他崭新的头发,“我染可不是为了家长。”
  “那为了什么?”时桉猜测,“为了有主任威严吗?”
  钟严拉下脸,“发色会影响我的威严?”
  时桉打了个颤,脑袋摇成拨浪鼓。
  染成彩虹糖也照样恐怖。
  不说话都能下哭小孩。
  “那为什么?”时桉好奇。
  钟严垮着脸,被迫勾起不美好的回忆,“当年,我被个小孩认成爷爷。”
  时桉见过钟严白发的照片,帅到骨子里,那么年轻,跟爷爷差了八丈远,“没眼光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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