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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么没有同情心?肠子都要给打断了,还没用劲儿呢?”高祖闻见杨凡不答理他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跟上杨凡的脚步,嘻皮笑脸地说:“考拉拳还挺厉害的,改天跟老大学两招儿。”
  其实很多事情都在一念之间。例如杨牧决定住在冬和家,例如冬和决定跟着感觉,勇敢地寻找一次。开始的两个星期,冬和的脚根本无法移动,楼上楼下,屋里屋外,走路几乎都靠杨牧。
  小永还是树袋熊一样整天赖着冬和,除了睡觉,爸爸必须每时每刻在他眼睛里。自从那天紧急关头学会了爬,小永热爱上了“爬行”
  这项运动,每天爬来爬去,不亦乐乎。冬和开始还为了孩子的成长感到高兴,可慢慢地笑不出来了。以前小永不会爬的时候,扔在哪儿,就呆在哪儿,至少很安全,不用操心。
  现在可好,一不留神,他就不知道爬到哪儿去了,而且抓到什么都往嘴里塞,又怕他给家居撞到头,冬和的眼睛整天都要跟着小永转,不敢让他碰的东西都要在他爬不到的地方收着,尽管这样的地方越来越难找。
  最头疼的是,冬和的右脚受了伤,也不能走路,小永一旦爬得远了,叫不回来,冬和就也得爬着去抓他。所以杨牧就经常看见两个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一个在前面边爬边满嘴外国语“咿咿呀呀”
  高声尖叫,一个爬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威胁:“宝宝你给我回来!不准往那儿爬!爸爸生气了!你又往嘴里填什么?”
  当然大只的还是有优势,宝宝虽然动作迅速惊人,可还是抵不住爸爸身高手长,每次给拎着脚拉回来,然后抓在爸爸的怀里的时候,宝宝都高兴得跳啊,笑啦,兴奋地啃爸爸的脖子,拍爸爸的脸,好象说:“爸爸,爸爸,我太爱这个游戏了!”
  杨牧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帮冬和分担一些照顾孩子的辛苦,可是他很快发现,小永这个无敌小金刚,只有冬和才搞得定,对杨牧根本不搭理。
  每次杨牧和冬和单独相处,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他就得爬到冬和的怀里,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亲爸爸的脸颊,宣布他对爸爸的占有权。
  杨牧渐渐觉得,他对这个小家伙,的确需要再认识。八月份,一直没有下雨,天气炎热干燥。周末,杨凡,高祖闻和丁燃都会到冬和的家聚会。
  这个晚上,一群人决定在海边烧烤,东西摆了一大堆,却没有会干活儿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把炉子生着了。把买来的海鲜都码上,却听见“嗤嗤”的声音,炉火冒出一串青烟。
  “是谁放了这么多的东西上去啊?把火给压灭啦!”“谁压灭谁生,破炉子,太难生了。”“是杨牧!”“高祖闻!”
  “到底是谁啊?”“反正不是我。”终于决定比赛论输赢,画了起点和终点,谁最后跑到终点,谁来生火。
  “是男人都要参加!”高祖闻大喊。冬和连忙看看小永:“宝宝啊!你要参加吗?”可是宝宝歪在婴儿车里已经睡得口水横流了。“宝宝睡着了!不能参加!”冬和连忙帮助宝宝弃权。“冬冬怎么办?”杨凡说。
  “我可以跑啊!”冬和笑着说“我就是瘸了,也比高祖闻跑得快啊!”“啊呀呀!我再笨,也不会输给残疾人啊!来,大家各就各位啦!”
  月亮升起来,起风了,海潮兴奋得翻腾,发出雄壮的轰鸣。冬和的脚没有好,虽然能勉强走路,奔跑的难度却太大了,所以一开始,就落在最后。
  杨牧停下来,到了冬和背后,一低身,头钻到冬和的两腿之间。冬和惊得尖叫出来,杨牧站直身子,就变成冬和骑在他的肩头,他的双手扶着冬和的大腿。
  杨牧很高,冬和骑在他的肩膀,如同驾驭在海浪之上,他张开双臂,衬衣给海风鼓的满满,头发也给卷起来,四面八方,呼啦啦地和衬衣一起飞扬,露出的一小截年轻的腰身,月色下健美诱人。
  这种御风而行,酣畅淋漓的快感,穿透了冬和心灵的每一个角落,无数美好甜蜜的往事,如同满月之潮,带着醉人的香气,涌上心头。冬和飞舞着,张扬着,肆无忌惮地高声欢笑着:“哥,哥,我想起来了!”
  ***因为太快乐,今年的夏天好象格外地短暂。九月过半,气温忽然降下来,接着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等到天放晴的时候,树上的叶子也落了一半,清淡的天空,成群的大雁飞过,秋天,忽悠一下就到了。
  停药以后,冬和头疼的毛病果然好转,记忆开始逐渐回到他的大脑。但是他记起来的,都是以前甜蜜幸福的往事,偶尔一个人坐在那里想起什么,会忽然无缘无故地傻笑,问他想起什么又不肯说。
  随着冬和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笑容越来越多,人开朗不少。可是,他想起来的过程很慢,杨凡说,以他的情况,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想起那段伤心的往事也不一定。
  这样的日子长了,杨牧的担忧给磨光,一心一意地陪着冬和,享受每一天的时光,见证着小永一天天长大。三个人偶尔在小岛宁静的黄昏散步,看银帆点点的水波荡漾,冬和的呼吸就在身边,那么安稳平和。
  他经常偷看冬和的侧面,曾经那个楚楚动人的少年,如今这么神采飞扬,纯净温柔,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爱慕和满足,杨牧觉得,
  在小岛的秋天,他和冬冬,又重新恋爱了。日子平淡从容,秋去冬来,转眼,小永一岁了!“宝宝!”
  冬和抱着小永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小家伙趴在他的肩膀上啃他的脖子“你长牙了,啃得很疼呢!你刚吃过奶又饿吗?快别啃了,爸爸给你拿奶瓶,乖。”
  冬和只好把宝宝架开自己的脖子,一反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抬头看看,那是什么?”
  天花板上无数彩色的气球很快吸引了小家伙的骨碌碌转的眼球。冬和站起身,让小永靠近气球,小家伙伸开小爪子,一手抓了一个。冬和侧身把他抱在怀里,然后放到地板上:“宝宝乖乖在这玩,不准乱爬!丁燃你帮我看着他。”说完自己拿了张纸巾,清理肩膀上的口水,边走进厨房。杨牧正站在餐桌上,安装成串的彩灯。冬和仰头看着他问:“还要多久?需要帮忙吗?”
  “马上就好了!”杨牧说着跳下桌子,试了试墙壁上的按钮,闪烁的小星星一眨一眨地亮了起来。
  “很棒!宝宝肯定喜欢!”冬和扶着腰,抬头看着明明灭灭的小星。“怎么了?腰又疼了?”杨牧注意到他的动作,在耳边轻声问。
  “嗯,有点儿,还好。”杨牧的手自然放在冬和的腰下,不轻不重地捏着按着:“改天带你洗温泉,对你的腰疼可能有好处的。”杨牧的眼睛落在冬和敞开衣领露出来的脖子上“嗯,都红了,宝宝牙齿长出来,别让他再咬你了。”
  “你当我说不准咬,他就不咬啊?”高祖闻走进来,看见杨牧的手指拨弄着冬和脖子上一圈红痕,对杨牧说:“是你咬的吧?还把责任推给宝宝?”杨牧一脚踢过去:“怎么哪里都有你?蛋糕买回来了吗?”
  “买啦!”高祖闻扬扬手里的盒子,冬和却看也没看,红着脸走开了。“你最好给我管好你的臭嘴!”杨牧见冬和离开,低声对高祖闻说。“我说什么了我?真的是宝宝咬的啊?”
  “本来就是宝宝干的!”“哎哟,你还好意思说哪?和人同居这么久,别跟我说你还没碰过冬和啊?”
  “闭嘴!这和你没关系。”“怎么没关系?我也是为了跟你和睦相处!”杨牧莫名其妙地看着高祖闻:“这是什么关系?”
  “禁欲的男人心情都不好,难怪你老是看我不顺眼。专业医生的建议,冬和现在的身体做爱一点问题也没有,只要你别没完没了要个不停…”
  高祖闻还没说完,已经给杨牧拎着领子给提到院子里去,回身“碰”地把门关上。高祖闻“啪啪”地拍着门,大声喊:“喂,很冷唉!开门,你要冻死我吗?杨凡,救命啊!”“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小永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五个男人围着坐在桌子前的戴着皇冠的小家伙,高声唱着生日快乐歌。
  桌子上放了一个大蛋糕,一只红色的小蜡烛孤单地燃烧着。高祖闻刚刚给放进屋子,再不敢捣乱,老实地唱歌。“唉,”冬和叹了口气“真该唱完生日歌再放你进来。”高祖闻严重五音不全。“乖,你会不会许愿?”冬和蹲在小永的身边,冲着儿子说。
  小永的圆眼睛看着爸爸,骨碌碌地转。“你儿子那么小,还不懂啦!赶快你帮他吹了,我们好吃蛋糕!”
  高祖闻先是挨冻,再给冬和损,心里有气,肚子还饿,已经等不及。冬和却不着急“那爸爸帮宝宝许个愿望好了。”
  他用手盖上小永的眼睛,自己也闭上眼睛,心里默默许了个愿望,然后对小永说:“好了,宝宝吹了蜡烛,我们的愿望就能实现啦!”
  “他哪懂怎么吹啊?还是我们帮忙吹好了,你看蜡烛都要着光了。”“是我儿子的生日呢!你怎么这么吵啊?”冬和瞪了高祖闻一眼,回头看着小永“乖乖,吹蜡烛,象爸爸这样。”
  他鼓了口气在嘴里,对着蛋糕上的蜡烛,小永却仍然盯着冬和看,手伸开要够他,冬和后退了一步,小永够不到,嘴巴张开,这次没有“呀呀”地叫,而是清脆却不清楚地说了一声:“八。八。”冬和嘴里的气一下子出去,差点儿吹灭了蜡烛:“宝宝你说什么?”
  “八。八。”小永又重复了一次。这下几个人都听清楚了,大家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重复:“爸爸!”
  “宝宝会叫爸爸啦?”冬和觉得心瞬间给喜悦涨满了“宝宝会叫爸爸了!”冬和把小永从椅子里抱出来,举在半空“宝宝会叫爸爸啦!太棒了,会叫爸爸啦!”然后搂在怀里,反复在小永的脸颊上不停地亲着,从来没有一种声音让人如此幸福!
  从一个小生命的诞生,看见他会笑,会坐,会爬,看着他扶着自己的手,努力要站起来的尝试,到此刻,他叫自己“爸爸”冬和真的没有想到,一个生命可以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期待和喜悦,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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