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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宏不禁吃惊,先想澍青是否在与自己说笑,可见他讲的一本正经,不似玩笑,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沈然阴笑着问:“先要问张寨主有何要求?不过话讲在前面,若是要求还算合理,大家都好,否则…”
  澍青超然又笑,道:“我不过是要问周锦将军对我有何要求,不会是乔装改拌,隐姓埋名吧?否则他如何与其他那些武林义士讲话。”
  司徒宏恍然,立刻答道:“若哥哥真有妙策破了那诡迷阵,我…我们去与周将军讲,他不会执意非要青哥屈尊、忍辱为吕朋战事效力。”
  张澍青竟呵呵笑道:“屈尊,忍辱又算得了什么!若能达到目的,我张澍青不择任何手段。况且为了值得的,什么样的辱也能忍受…”
  澍青说到这里,无意间与宏目光相对,司徒宏只见澍青眼中闪烁片刻痛楚,却澍青立刻移开目光接着道:“但吕朋之战根本不值得。”司徒宏虽觉心口锐痛,还是镇静下来,问:“吕朋助战毕竟是为国家为朝廷效力,是正义之举…”
  “正义…”澍青不屑一笑:“吕朋原本是塞外小国,地肥水秀,百姓安居乐业,吕朋国王又是仁德之君,所以我中原才有这么多怀才不遇的能人投奔他们,却如今我朝大军进发吕朋,搞得那里民不聊生,哪里来得正义之举。”
  沈然眯起眼睛注视澍青,似笑非笑着道:“果然是惊世骇俗的强寇言语!你是说我朝攻打吕朋是不义之举?”澍青摇头,道:“无关义与不义。
  吕朋所处位置为我中原要塞,兵家必争之地。这些年他们一日日壮大,越发不对我朝俯首称臣,此乃我中原心腹大患,若今日不铲除它,恐怕后患无穷。出兵吕朋,对于朝廷,也算明智之举。”
  “这样讲来,青哥是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的。我知哥哥从前也是豪情万丈,要成就一番伟业的。”
  澍青听这话,不禁一怔,然后淡淡答道:“你怎知我从前如何?况谁没有过年少懵懂,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总之,我绝不会与你们同去吕朋。”
  众人都沉默一阵,沈然收敛方才鄙夷神色,饶有兴趣地盯住澍青,问道:“江湖上讲的是行侠仗义,今日张兄以吕朋非正义之战而拒绝助我等,若有一天,我中原被强人侵犯,张寨主可否会仗义相助?”
  “我中原地域辽阔,更不缺贤能志士,若朝廷懂得任用有识之士,又体恤百姓辛苦,再施以仁政、新政,国富民强,外帮哪个敢进犯!
  若那朝廷寿数已尽?本是强弩之末,我一个小小的张澍青助与不助还能力挽狂澜不成!”澍青说到最后一副司徒宏从未见过的狂傲、孟浪之态。“百姓呢!你能眼见我百姓流离失所,惨遭涂炭!”宏忍不住驳斥道。
  “大可不必拿百姓说事,为争王权,为夺天下,哪个顾忌生灵遭涂炭,反而扮出一副为天下人谋福,拯救苍生的嘴脸。到头来又将我中原搞得民不聊生,再以天下百姓为名,要他人为其作嫁衣裳。”
  司徒宏愤然怒道:“休得缩在这山寨里胡言乱语!若你随我们去前方浴血杀敌,便可知无论是江湖豪杰或是朝廷勇士,没有哪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我等以血肉之躯换来的是一方平安。”
  张澍青低头,良久才抬头郑重说道:“我对前方将士抱以钦佩之情。”司徒宏虽不免气愤,听澍青这般讲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时却听沈然笑道:“没想到张寨主这般睿智又坦荡!
  不似天下那些精明却功利,忠厚却蠢笨之人。但我怀疑寨主曾报国无门逆反心绪过重,若我为朝廷重臣,必要保举张兄,想必兄弟会是个忠臣清官。”
  澍青对沈然轻笑:“忠臣保名节,奸臣谋利益,清官为名,贪官为利,待沈贤弟做官那日,我再考虑当个贪官还是清官不迟。”“你笑我做不了官?”“沈然贤弟贵为皇亲国戚,我看你是悟得透了,不屑为官!”
  沈然朗朗笑道:“虽未能说服张寨主出征助战,我却要交你这个朋友!”司徒宏一旁聆听,虽对澍青所言不以为然,更诧异沈然对他的赞赏之辞,却因二人讲得默契心里生出一丝暖意。
  待那二人不讲话了,宏想了一想,对澍青道:“既然青哥说得这般坚决,我们也不再难为你,只是这吕朋战火越烧越烈,我方将士死伤惨重,竟让那些贼人得了逞,怎么我中原竟没人能破那妖阵!”
  澍青平静答道:“我说不带山寨弟兄们出征,但并未讲不帮你们破那诡迷阵。”司徒宏沈然均是大惊,特别是宏欣喜,道:“哥哥怎不早说!”
  沈然笑曰:“到底是念及故交。”澍青也笑道:“非也,一来为保我风杨寨太平,二来我平素就喜好琢磨布阵妙处。
  那阵法我早已想明白,你们几次失手,怕是总以为这等江湖妖术必定要武功高强之人摆阵与它抗衡,却忽略那阵本身的薄弱之处,若你们用几十个骑射好的排成阵势先攻下对方四周,再由武林好手位于阵势中央与他们撕杀,必定能破此阵”
  “哥哥快快讲具体如何操练!我定要亲手拿下那妖阵,若不是沈然以身为我挡箭,我便命丧于它!”
  宏说得不免动容。这边澍青面色微变,目光扫过沈然,迟疑片刻,才静静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你们随我在山寨中演练,三日后便可将破阵之法融会贯通。我们自今日起便可开始习练。”
  司徒宏察觉澍青脸色变化,自知失言,只好也低声道:“我们这就随哥哥去。”沈然对宏望了一眼,再凝视澍青,目光中竟带过一抹怜惜之情。***
  场内,尘土飞扬,马蹄杂踏。张澍青、司徒宏、沈然分别骑在马上在阵中穿梭,飞快行进,随着澍青手中彩旗变换,另外一些骑兵开始变化阵势,中间步兵也如巨蟒蜿蜒蠕动,这样演练了两个时辰,澍青边带缰绳边对那二人笑道:“原本宏根本不懂骑术,却如今这般厉害!”
  宏听着想说什么,却克意忍下了,而沈然那边有得意之色。澍青继续笑道:“必定是沈贤弟教授有方!”宏岔开话题说道:“三年前在家中,从不知道哥哥竟精通骑射。”
  话到此处,宏与澍青不免微征,澍青先笑道:“只要上心,便可学得。你如今双凌、宇程剑法都用得比先前好许多。”
  宏笑笑正欲开口,却一旁沈然先笑道:“我教他骑射,他却不教我武功,说什么双凌剑法是司徒家世传,宇程剑法又是青哥所授,视如珍宝,非同一般,我骑射的本事倒被他骗个精光。”
  此时三人说笑着下了马,兵士将马匹牵走,澍青一手牵过宏,一手牵过沈然,笑道:“二位贤弟随我来,我备下两坛好酒,咱们畅饮一番!”
  众人来到房内,早有人备好饭菜,三人边说笑边豪饮。席间,沈然出去片刻,宏对澍青开口道:“青哥…我还有一事想求哥哥帮忙…”“讲。”“是为沈然…”“要我帮他解体内之毒吧?”
  澍青说着一笑:“我一见他便看了出来。”“这毒虽不致命,却折磨人,我们问遍江湖高人,却找不到解药,那毒又不可强逼出来。”
  宏说着见澍青沉默不语,眉宇间似暗藏隐痛,尴尬之下又道:“沈然不要我对你开口相求,却他那伤还是因我而…”澍青淡淡一笑,打断他道:“不必多讲。”然后朗声道:“沈贤弟快来吃酒,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司徒宏回身,这才看见沈然过来。三人又吃了一阵,澍青对沈然说道:“我看贤弟印堂显青,面色微紫,想必是体内有荼毒未解吧?自打你进山寨我便看了出来,却因你我还未熟络,不知该不该讲。”
  沈然一惊,再看宏也似乎面带惊讶,他对澍青道:“哥哥好眼力,还是几个月前争战时所伤。”
  “你这毒并不难办,只是因施毒人药量用得恰当,倒令众人不知所措。这里有一方解药,我今晚配了,明日给你,你服过药,我再为你发功驱毒,一次便可全好了。”
  “那沈然先谢过澍青哥哥搭救之情。”沈然说着施礼。“区区小事,不必多礼。”沈然侧过头去看宏,见他只低头吃酒。夜深人静,天上一轮满月。
  西厢房内不见灯火,却映着月光,室内陈设份外清晰。宏侧身而卧,沈然自后面抱住他,道:“今日箭伤之事是你说给他的吧?”“没有。”
  “不必骗我。”“当年我爹身上的月毒就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你的也一样。”“这阿青什么都好,却最讨厌他处理事情液液藏藏,即便是为对方好,也该表露出来,何苦这般压抑,你竟然也学起他来,令人不快。”
  司徒宏听着沉默不语,他欲挣脱开沈然,却被沈然搂得更紧。又过了一阵,宏觉出沈然热唇在自己身上游走,虽一直心乱如麻,却还是被沈然热情感染。
  他起来压在沈然身上,见对方欲火难耐,忽然心中发狠,动作不管不顾起来,直听到沈然发出呻吟,用力推开自己才罢休。
  沈然眼中因方才痛楚闪烁一点光,宏以为沈然会对自己破口怒骂,却见他只咧咧嘴,吸口凉气,瞪了宏一眼,便微闭双目,不言不语。
  宏心中大为不忍,俯身抱住沈然温情爱抚,却听沈然冷冷道:“你既然已经想了清楚并决定下来,就该坦然对己对人。若不能做到,你我趁早散伙!”***
  室内异常安静,只见沈然面冲外,端坐在床沿之上,双目微闭,朱唇开启,呼吸有些急促。澍青站在他对面,面色恬静,他一面观察沈然表情,一面双手在沈然贴近对方胸口,以内力为沈然发功驱毒。
  司徒宏起先站在二人旁边,渐渐只看到沈然额头渗出细汗,汗水越集越多,自眼窝、鼻骨、鬓角缓缓流下,宏不禁伸手用衣袖帮他轻轻擦拭。
  澍青并不看宏,依旧盯住沈然,他深深吸气,手掌移动,沈然发出轻微呻吟,司徒宏只听那声音,便知沈然疼得厉害,忍不住开口道:“没想到驱毒还这般疼痛。”
  “快好了,再忍忍。”澍青低声回答。宏也如澍青一样,紧盯着沈然面色,他见沈然身体轻轻晃动一下,立刻伸过手去,抓住沈然长指,用力攥在手中。
  这样有一盏茶的功夫,只见沈然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缓了,他睁开双眼,如释重负之态,也显出疲惫不堪。这边澍青放下手,面上也有微汗,同样带出乏力之感,却是笑着对沈然说道:“无大碍了,你只需静养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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