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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克洛勒医生的好朋友,那他们不必移民美国也完全可以理解。他现在
  变得尖酸,沉思不语,但又毕恭毕敬,顶多只是向他们暗示,早在三个星期
  前在O村那第一个晚上,他们就该告诉他,他们是克洛勒医生的好朋友,那
  就可省却他这些痛苦,麻烦,还有金钱。
  克洛勒医生,这么看来,是个声望极高,极受敬重的人,是医学界的
  泰斗人物。当然,这么样的一个人竟要那样承受痛苦,太不幸了。。
  他怎样承受痛苦?
  怎么,他们不知道吗?他们当然是知道的!克洛勒每年有六个月的时
  间关在自己的医院里充当自愿精神病患者——对,值得赞叹,对不?——这
  么出色的一个人,每年某个时候,向下属交出钥匙,甘心被锁在一个门内,
  就像在另外的六个月,他锁别人那样。
  很可悲,对,但既然他们是好朋友,当然对此十分清楚。
  玛琍和汉密史不想承认他们根本不知道克洛勒掌管的竟是精神病院,
  否则会失去免受史洛德医生烦忧的局面。他显然已完全放弃了他们,将他们
  归为较高层次的社会领域。
  然而他既已白白浪费了一个晚上,但夜未央,他准备继续谈下去。
  他们喝酒的啤酒屋四周都是大木桶,啤酒就直接从大桶中注入巨大的
  啤酒杯——所有的啤酒屋都遵奉的规矩。到了子夜时分,他们脑海中已产生
  了克洛勒医生的形象,一个上了年轻,李尔王型的老人,对自己所接受的痛
  苦考验,态度庄严,虽感痛苦却十分自豪。玛琍·培瑞史的专长是儿童疾病,
  汉密史·安德逊则专治老人病,两人对精神疾病都没有直接的兴趣,但他们
  抱着同情的心理,盼望会见这位勇敢的老人。
  由于克洛勒医生无形中的存在,那天晚上平安结束。史洛德医生送他
  们回到旅馆门口,相互握手,祝他们旅程愉快结束。他阴晴不定的暴戾性格
  已完全为自我贬抑的谦恭态度所吞噬。他说他到伦敦的时候会去找他们,不
  过那纯是客套。他祝他们和克洛勒医生会面愉快,说完踩着大步走人黑暗、
  寒冷、刮风的夜晚,前去火车站。他细瘦的长腿像只黑体的蚱蜢,一跳一跳
  的——戴着头罩的矫健身体被一阵阵骤然降下的雪花卷得东旋西转。柔细的
  白雪在街灯下闪耀,像阵阵吹起的细盐,还是细砂。
  第二天早上雪仍在下。两个英国人一早离开旅馆,在城市另一端一个
  贫困的郊区找到了所要的汽车站。灰暗低沉的天空,雪下得无精打采,灰黑
  的地上稀疏地铺盖着肮脏的柔细雪片。上次战争,炸弹把此地方圆数哩的街
  道夷为平地。街道断得不成形,但新建的铁路线则又干净又光亮,贯穿其中。
  车站被炸毁了,暂时有个木棚子凑合凑合。在公共汽车站,一群身体裹得黑
  漆漆,无精打采的乘客站成一堆。附近有一群工人在兴建一座大楼,大楼高
  高矗立在炸毁的房屋中,显得又白又干净。在僵直的白墙下,那些工人看来
  像生气勃勃的黑色昆虫。两个英国人站在德国人群中,和大家一样弓起冰凉
  的肩膀,交换挪动冰冷的双脚,眼望那些工人。他们想到,制造这个蹂躏情
  景的是他们国家的炸弹,而又想到,自己国家那边的蹂躏情景则是这里这些
  人的炸弹所造成的,而现在他们肩并肩站在这儿。想到这儿,他们的心慢慢
  下沉,感到消沉郁闷。汽车还要好一阵子才会来,天气似乎越来越冷。偶尔
  有人走过,前往火车站棚,偶尔也有人加入排尾,偶尔也会有个提着菜篮的
  女人走过。在炸毁的建筑物后面呈现的是摧毁的城市的轮廓和样貌,以及即
  将重建的城市轮廓。他们似乎真真实实地站在两种城币之间:一方面站在死
  亡的城市的残垣和鬼魂之中,另一方面又站在尚未出生的城市之中。而汉密
  史的眼睛又在周围的人脸上搜索,紧紧地盯住一个包着头巾的过路老妇人。
  而那群人,和街道一样,似乎变成透明体,流动体,因为在他们身边,在他
  们身后,在他们中间站着许多死去的人。败毁的广场上挤满了两次大战的死
  者,推挤着活人,推挤一群默默的被雪困住的人们。
  空中一片沉寂。从地底下似乎传来了一阵低沉深远的砰砰声。原来是
  工地上一部机器的操作声。那机器深陷在雪地上,举起两只抓臂,像个摔跤
  手,或是个祷告者。机器的操作声音像是穿过寒冷的地下在移动,仿佛泥土
  粗重的喘息声。工人围着机器,群集在大楼陡峭的周边工作,像一群嬉玩砖
  块的孩童。半个钟头前,一个穿黑色长统靴巨人模样的人走过他们的大楼,
  不在意地把它一脚踢倒。现在孩童们在一群穿黑靴行走的巨人族脚下,又在
  建造大楼。随时都可能又会有双践踏人命的黑色长腿,叉开步伐而来,大楼
  随之倒下,倒成一堆废墟,伴着轰天的雷声、闪电。柔软的欧洲,各地的泥
  土,一而再,再而三被血液浸湿,各地的泥土,一而再,再而三被凶猛的金
  属捣破。渺小的人群孜孜劳作,在战争的炮弹和废墟中建立崭新的新居。在
  他们两人眼中仍有穿长靴大游行的阴影,在他们身边,在每一个人身边,都
  有逝世的亲友,无形的、群集着的、记忆犹新的逝世亲友。
  众人继续等待。机器依旧气喘如牛。偶尔开来一部破旧的巴士,爬上
  了几个乘客,然后又开走。队伍中又有其他身穿深色衣服的乘客,穿过稀疏
  的落雪前来加入,众人默默等待,训练有素的耐性和英国的群众十分相像。
  终于一部标着他们所等待的号码的汽车来了,他们和其他几个人上了
  车。车子半满,几乎一下子就把城市抛在背后。克洛勒医生的医院,和英国
  大部分同一类医院一样,都是建在都市的边缘外,好让健康人群的生活不受
  那些退却在高墙内的人思想所干扰。马路虽窄却很直很好,新建的,建在黑
  色平坦的平原上;地上一条条,一点点的白雪,宁静无风的天空满天微细的
  雪丝;雪花降得如此缓慢,天空好似逐渐下降,仿佛雪花的重量缓缓拖拉着
  灰色的天空,慢慢覆盖在黑色平坦的平原大地上。他们在一个无色的世界中
  向前推进。
  克洛勒医生的医院坐落在平原上,远远可望。全院由十几座深色直形
  的建筑物组成,各个建筑物方方正正地并列着,像战时集中营里回棚的模式。
  真的,从远处看,那种整齐的排列感实在像极了集中营。当汽车逐渐驶近,
  建筑物体积增大,则呈现了真实的面貌,周遭还不乏正规的草地和树丛。
  汽车在一道厚重的铁间外把他们放下。主楼人口高大而方正,有个医
  生在那儿迎接他们,热诚亲切,不用说是奉克洛勒医生之命。克洛勒医生本
  人则在楼上等待,等得不耐烦了。他们爬了好几层楼梯,走过许多走廊,心
  想,不管外观上,这个地方显得有多凄凉,里面则经过精心打理以尽量驱除
  凄凉的气氛,每一面墙壁都挂着颜色鲜艳的图画。
  跟在匆忙的向导后面,他们急急忙忙,没时间细赏。此外,走廊每一
  个转角都有一大瓶的鲜花,而墙壁、天花板、木板都漆上白色和蓝色,清清
  爽爽的。他们一边走过这些充满人气和快意的走廊,一边心存不忍地想到那
  即将会面、饱受风暴的李尔王。他们甚至觉得,有个亲身经历被关滋味的人
  掌管精神病院,未尝不是好事。但他们的向导说,“这个,当然,只是行政
  大楼和医生宿舍。克洛勒医生稍后会带你们参观医院本身。”
  说完,他和他们握了手,点头道别,走了。他们站在一个半开的门外,
  里面看来像个中产阶级人家的客厅。
  有个开怀的声音高叫,请他们进去。室内是个两房的套房,中间用玻
  璃滑门隔开,光线极好,摆设极佳,除了房间远端有张小书桌,一点都感觉
  不出是间办公室。书桌后面坐着一位潇洒的男人,五六十岁。他站起身来迎
  接他们。他们这才想起(太晚了)此人必定是克洛勒医生。因此,他们的应
  对,由于这么一愣,就比克洛勒医生显得生疏得多。总之,他迎接他们的态
  度更像是主人迎客人,而非同行对同行。他看来很高兴见到他们,一边催促
  他们坐下,一边替他们叫咖啡。他走到玻璃门那边房间的书桌上,打电话内
  线叫人送来。他们两人相互对视,交换了诧异,最后,终于放开胸怀。
  首先,克洛勒医生是个相貌非常不凡的人。他们想起前一天晚上史洛
  德医生所说的,大意是他出身世家,总之,是个贵族。虽然他们难以相信史
  洛德医生的话,但面对克洛勒医生本人,他们不能不接受贵族那个词儿。克
  洛勒医生个子很高,胖瘦适中。人家看到他,虽然难免会怀疑他站在磅秤上
  究竟有多重,他却不肥,连丰腴都说不上。但他块头不小,而他的脸,颧骨
  强壮突出,肌肉份量也不轻,然而由于饱满的天庭,由于威严十足的鼻子,
  又由于深暗颜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那张脸看来并无横肉。而他的动作也不像
  个肥胖的人,他的手势快且急,一只漂亮的大手不停地移动。他打完了叫咖
  啡的电话,一脸笑容走回来,坐在他们对面的一张安乐椅上,开始和他们闲
  聊,态度之温文,之友善,天下难找。他说的英语极佳,知道许多有关英国
  的事情。他谈到了英国目前的国情,把握十足。
  他对英国十分赞扬。两个英国人这下心里是非常受用。这和听到那要
  命的史洛德医生的赞美,感受完全不同。在咖啡送来之前,以及在喝咖啡的
  当中,加上之后的半小时,他们谈论英国和英国的制度。两个英国人听到了
  一个他们完全不同意的观点,但并不生气,因为像他那样的人,观念保守是
  很自然的事。克洛勒医生认为,有限度的君主专制是防止动乱的最佳良方,
  那也是产生著名的英国式宽容精神的原因。这种品质是他最推崇的。身为德
  国人,尤具资格谈论无政府姿态的危险,他认为联军所能做的最佳方法是在
  德国强制设置一个皇室,必要的话,从欧洲那些不幸日益缩减的皇室中,东
  拼西凑找些成员组成一个。此外,他还认为这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在
  签定凡尔赛条约时就该做了。英国在这一方面向来慧眼独具,竟然让德国丧
  失皇室保障,这是他们历史上最重大的过失。皇室可以引导世风,带领社会
  尊崇法典,像希特勒这一类的人物就无法窜升暴发了。
  此时,两个英国人眼睛对视,虽然只是短短一下子,听到希特勒给描
  述成窜升者,他们心中的确涌起了奇怪的感觉,就像听到史洛德医生和兰格
  太太所讲的那些话那样。
  而几秒钟之后,他们听到希特勒给说成为一个杂种的窜升者,尽管可
  口的咖啡叫人舒适,主人叫人喜爱,一股不安的情绪确确实实涌上了心头。
  克洛勒医生花了些时间发表自己的观点,边说边向他们投射慧黠灵活
  的目光,询问他们还要不要咖啡,要不要香烟,然后要求他们解释英国的医
  疗设施状况。那种免费的医疗制度,想当然他们两人是不会赞成,他很同情
  他们不得不眼从国家的独裁政策。他们大胆向他指出那种制度的某些优点。
  最后他点点头,同时同意像他们那么稳定而井然有序的国家,应该经受得起
  这种奢侈的实验,要是其他的国家,例如他自己的,就会支离破碎。但看到
  他们的国家——他一向视之为抵御欧洲社会主义的堡垒——竟屈服于老百
  姓,他甚感困扰。
  他们向他说不想再花费他太多的时间;相信他一定十分忙碌。他们心
  想,他身为这么一个大医院的主管,总不可能每一个想来参观的外国医生,
  他都花这么多时间的吧?还是因为他喜欢英国,才花费这么多时间来招待他
  们?
  总之,听到他们提醒他此行的目的,他显得有点失望,甚至叹了口气,
  默不出声坐了一会儿。安德逊医生于是出于礼貌,提到了克洛勒医生寄给他
  的文章,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讨论他们的研究课题。但克洛勒仅仅
  再叹了口气,向他们说,他现在很少有时间自己做研究,这也是接受行政职
  务的惩罚。他站起身来,活力全消,要他们到玻璃门另一边的房间去,他去
  拿钥匙。他们三个人于是都进到里间去。那间房间由于放了张书桌和电话,
  因此算是间办公室。玛琍·培瑞史注意到书桌墙上的一幅画。从6 呎还是8
  呎的距离观看,是幅缤纷清新的玉米田景象,是从根部的角度,又或是从田
  鼠的角度取景的。一束束的玉米突然从半空拨起,明亮、健壮,夹杂在玉米
  花和红色的婴罂花之间,让人有如置身一片田野之中。但走近一看,景象不
  见了,只剩下一片鲜艳混乱的颜料。那是一幅手指画。画布表面粗糙得像布
  满一条条犁沟的田野。玛琍·培瑞史走上前去,走到鲜艳的颜料堆中,然后
  退后几步,再后退观看,图画又出现了,强烈而纯真,有雷诺瓦图画那种感
  官上的纯真感。她看得那么人神,当克洛勒医生一只大手搭在她肩膀上时,
  她吓了一跳。他问她:喜欢那幅画吗?她和汉密史两人马上回答,喜欢极了。
  克洛勒医生把他刚拿起的一大串黑色钥匙扔回桌上。那张书桌实在很
  整齐,整齐得不禁让人怀疑到底他用不用。“他站在玉米田前面,一手仍搭
  在玛琍肩上。
  “这个,”他说,“是我真正的兴趣所在。真的,真的。这个,你们该同
  意,騠比医学有趣得多。”
  他们同意,因为他们明白眼前那个人就是画家本人。克洛勒医生从一
  个人墙的大壁橱取出一大叠图画,都是手指画,画面上都是粗厚的颜料,而
  在十步距离之外观看,一幅幅都结构严谨,富创意。
  两间房间一下子都摆满了图画,有的靠着椅子、桌子、墙壁摆放,有
  的沿着玻璃滑门。他们一幅一幅观看,克洛勒医生双手交绞,紧张地跟在他
  们后面,不知道他们反应如何。那些画显然可分两类,其中一类像玉米田画,
  颜色鲜艳明朗,非常清新,有浓重的抒情味。另一类近看时,画面上是一道
  道凹凸不平,阴沉沉脏兮兮的黑、灰、白色颜料;一种阴沉的绿颜色和一种
  (一再重复出现)很特殊的红颜色,深沉、无光的铁锈红颜色,像陈旧的血
  渍色。这类画都很特别很恐怖,画的是墓地、骷髅、尸体,再不就是战争的
  场面,有炸毁的建筑物,呼叫的妇女,还有起火的房子,人从燃烧的窗口跳
  下,就像蚂蚁掉进火焰之中。这两间漂亮的普通房间在几秒钟内竟由于这些
  画而变成个尸鬼展览场所,实在十分奇妙,尤其是画面不断地消失,变成一
  堆堆厚厚的颜料,那些经由克洛勒医生的漂亮手指在帆布上到处涂、抹、堆
  成厚度一寸左右的颜料。站在画前六呎的地方是观赏克洛勒医生作品的正确
  距离。他们两人五分钟前审视的一幅画,在他们离开之后就丧失了意义,分
  化成一片混杂、挤压成一堆的颜色,他们不断地移前、退后,从一片混乱中
  进入短暂、清朗、出人意表的光明画面。他们不禁感到怀疑,克洛勒医生是
  否拥有特别的视觉天赋,或许是他指尖的视觉,使他站在画布前又涂又抹时
  可以看到自己的作品。他们甚至想象他是个身具六呎长臂的怪物,像只伸长
  了爪子的蜘蛛远离画布作画。这些画的特质使他们看画时不禁将画家视为怪
  物,疯子,或是具天赋的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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