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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夫人放心,我是个醋坛子,不会给你改嫁的机会。”
  阿姒含泪乜他一眼。
  郎中很快来了,诊过脉后,喜道:“长公子醒来已有半个时辰,说明毒性已经压住了!恭喜少夫人!”
  阿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有劳大夫再看看。”
  大夫走后,门一关,日光滤住大半,阿姒眼底的笑也淡去。
  她勾起的唇角变得危险。
  “好玩么?”
  晏书珩虚弱地解释。
  “我的确醒了好一会,但只意识苏醒,身子不能自控。”
  他还在病中,一双眼雾蒙蒙的,温柔无害,比琉璃珠子还要干净。
  但阿姒知道,他还是那个黑心郎。
  她不冷不热地笑了声。
  晏书珩认栽轻叹。
  “不过我也存了些私心,阿姒是除祖母外,第一个为我撑腰的人,可你平日从不当着我的面表露关心,
  “我便好奇,想听一听。”
  阿姒被他无辜的模样气笑了。
  “那听到了么?”
  晏书珩莞尔,溢着笑意的眸子在日光微弱的卧房内,朦胧且温暖。
  “听到了。”
  “我听到我家阿姒说‘我家月臣’,
  “我喜欢这个称谓。”
  阿姒也喜欢这样的称谓。
  但她不会说。
  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她竭力将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
  “油嘴滑舌,自个待着吧!”
  说罢披帛一甩,就要施施然朝外走去,刚一转身,身后卧病的青年捂着心口发出痛苦的低'吟。
  “咳——”
  明知他是在示弱,可阿姒心里还是揪了起来,叹着气回头。
  她温柔地替他轻顺后背。
  晏书珩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暧昧又讨好地轻挠。
  “还气么?”
  他可真是把“烈女怕缠郎”这一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
  阿姒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别想蒙混过关,先欠着,等你痊愈,还要继续气。”
  “好,我会尽快痊愈。”
  .
  一月后,晏书珩如约痊愈了。
  但阿姒也忘了要生气。
  痊愈后的晏书珩还是那个清雅矜贵的世家长公子,半点不见在病中时脆弱的模样,阿姒也不曾问起。
  日子如常过着。
  但他们心知肚明,一人之间最后那层隔阂,已悄无声息地倒塌。
  阿姒在晏书珩病中时沉着冷静地处置了晏三爷和晏五爷,经此,就连晏老太爷也对她由衷赞许。
  两家的关系随之变得深厚。
  表兄李砚在建康王的扶持下安然继位,大周虽因战火百孔千疮,但阿姒知道,无论是表兄,还是父亲及晏书珩、祁一郎,也包括她。
  他们都还坚守信念。
  大周还有救。
  又过两年,局势初定。
  阿姐回来了。
  她以陈家走失的女儿陈卿沄的身份回来,身旁还跟着位俊美少年郎,自称要入赘陈家,当爹爹的上门女婿。
  少年郎容貌昳丽,眉间慵懒散漫,目光却瞬目不离阿姐,他的臂弯,还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那年仲秋,他们又齐聚一堂。
  国泰民安,亲人在侧。
  阿姒看着明月,满足地笑了。
  有人借袖摆遮掩,长指勾住她的手:“早在我未出世时,父母便已替我取‘月臣’为表字,我一直以为他们希望我清正朗直,如今才知非也。”
  阿姒抬头,望见月下风姿清雅,周身泛着温柔光芒的青年。
  阿姒默契地知晓他这要卖弄了,她故作懵懂:“有劳夫君告知。”
  晏书珩笑笑。
  “因为夫君我啊,身负使命。”
  阿姒配合到底,备了一长串恭维之词,打算看在花好月圆的份上,昧着良心赞他端方君子、国之良臣。
  她问:“什么使命?”
  晏书珩抬头,眼中仅一轮明月。当他温柔低眸时,便只剩一个她。
  他轻握她手。
  “无论我姓甚名谁,表字都只能是‘月臣’。世间自有缘法,我此生,注定要当陈姒月的裙下之臣。”
  “油嘴滑舌!”
  阿姒嘴角没能压住,傲然别开脸:“你想得美,你要不是五姓七望的儿郎,我才不会与你联姻!”
  晏书珩仍只是笑。
  对望许久,他兀自道。
  “我会常想。我何其有幸,能同阿姒联姻,与你相遇相知。”
  阿姒恍了神。
  她仿佛望到了从前。
  新妇身披嫁衣,喜烛照映下的眼眸毫无波澜,一片沉静。
  那是十六岁的她。
  对联姻毫无情爱期盼的她。
  她回握住晏书珩的手。
  “我也是。”
  在这世家中,人人如同木偶、被权势和富贵织成的金线缠住手脚。他们能寻到个相似的、鲜活的灵魂。
  何其有幸。
  他们会一直相爱,彼此扶持。
  永不相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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