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雨游也不是次次都配合。</br></br> 有一次李雨游没来，为了确认姚息是不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崔鸣冶临睡前透过门缝看了一眼。</br></br> 姚息没有发现他来，因为姚息正盘腿坐在桌上，面前是很大一扇窗，姚息沉迷地遥望着夜空。</br></br> 15</br></br> 姚息越来越经常在自己面前发呆，不清楚为什么。</br></br> 他发呆的时候最好看。</br></br> 16</br></br> 姚息终于受不了了，跟崔鸣冶大吵了一架。</br></br> 崔鸣冶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吵架不比谈判，这种情绪的衍生物没有任何作用，但跟姚息却莫名其妙吵了起来。</br></br> 两个人都口不择言，崔鸣冶说知道姚息是什么货色，姚息说自己在晚宴上有更好的选择。</br></br> 崔鸣冶说的是真的，姚息说的是逞强装的——他们两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br></br> 所以，那天晚上，当崔鸣冶又看到姚息看天空时，他有一点后悔。</br></br> 17</br></br> 姚息跑路了，对此崔鸣冶并不算意外。</br></br> 但他得把人找回来，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坚定的原因。</br></br> 他让助理找了跟姚息有关的地方和线索，很容易就抓到了姚息。</br></br> 助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姚息扔在李雨游家垃圾桶附近的日记本。</br></br> 18</br></br> 说日记本其实也不是日记本，只写了寥寥几页。</br></br> 字其实还挺好看的。</br></br> 几页里很多句子还是重复的。</br></br> “一定要坐到云霄缆车。”</br></br> 19</br></br> 云霄缆车？什么东西？</br></br> 好像有所耳闻，估计就是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br></br> 20</br></br> 姚息又跑了。</br></br> 崔鸣冶又抓了回来。</br></br> 姚息又又跑了。</br></br> 崔鸣冶又又抓了回来。</br></br> 21</br></br> 姚息在自己面前都懒得装了。</br></br> 每天骂自己很多次。</br></br> 崔鸣冶觉得姚息骂人时第三好看，第一是发呆，第二是看夜空。</br></br> 22</br></br> 不知道为什么，见多了不加掩饰、不谄媚的姚息，崔鸣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br></br> 他现在觉得姚息不适用于自己的评价体系，因为如果扪心自问，能给姚息多少钱，他甚至无法预估一个最高点。</br></br> 但崔鸣冶害怕姚息拿到钱，有了盼头，又变回之前的姚息。</br></br> 而且他不想姚息图他钱。</br></br> 可是这句话很荒诞，他身边的人，谁不是图他钱？</br></br> 23</br></br> 这次抓捕姚息的地点很奇特，是在一个公园，他在等人。</br></br> 崔鸣冶看到消息知道了他在等什么人。</br></br> 崔鸣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br></br> 好吧，崔鸣冶承认自己没理由生气，是他的错，但他控制不住。</br></br> 他看见姚息很痛，他还在气头上给了姚息不合适的金额。</br></br> 24</br></br> 崔鸣冶自己也觉得很痛。</br></br> 25</br></br> 姚息五天不说话了。</br></br> 崔鸣冶痛得有点受不了了。</br></br> 26</br></br> 崔鸣冶给了姚息很多很多钱。</br></br> 远远高于他给其他所有人。</br></br> 27</br></br> 崔鸣冶倒要看看这云霄缆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br></br> 他又让助理去查，这次查得很快，助理给了他一张图，一看就不是真实的图片，因为崔鸣冶去过城市所有华丽的高空场所，没有这个地方。</br></br> “这就是个幌子，”果然，助理告诉他，“有一个什么龙霄俱乐部，是一些实力不足的生意人的聚集所，故意取个高端名字来装排场，有的人玩得脏，四年搞一次很不堪的活动，安了个名字叫云霄缆车，意思就是一个人下车，另一个人上车，后来被查到了就停办了，资料都删得差不多了，只剩这张图。”</br></br> 28</br></br> 崔鸣冶又见了一次局长公子和报社公子。</br></br> 他们两人都没有听说过云霄缆车。</br></br> 局长公子告诉崔鸣冶，他问过姚息，一开始他跟的是一个什么袁总，做小规模皮具生意的。</br></br> 29</br></br> 崔鸣冶在下一次例行宴会上，破例把这个袁总叫了过来。</br></br> 说“总”有点抬举了，他已经快破产了，穿了个冒牌夹克，鞠躬鞠得腰快断了。</br></br> 崔鸣冶没有直接问他，而是告诉他自己很讨厌姚息。袁总果然对这种自己能“帮上忙”的事情知无不答，告诉崔鸣冶姚息有一个多么低微的出生，连小区都进不去，还详细描绘了自己当年是如何用尽手段地对待了他。</br></br> “在那之后怎么打都不会吭声了。”</br></br> 30</br></br> 袁总走后，崔鸣冶给助理比了一个按下的首饰，助理心领神会。</br></br> 然后漫漫长夜，崔鸣冶抽了整整一包半的烟。</br></br> 31</br></br> 快要散场时，一个搞房地产的人接了一个电话，惊呼：“什么！有人要在成霄大厦跳楼！你快给我拦下，不管死哪儿都不能死那栋楼旁边！”</br></br> 崔鸣冶对“霄”这个字很敏感，当下拦住对方问是什么人，对方给他看了照片。</br></br> 对方观察着脸色，马上补充：“没跳成啊，没跳成，成霄大厦才修的，安保很严格，这人连楼都没上得去，就在楼下转了一圈。”</br></br> 32</br></br> 崔鸣冶到成霄大厦楼底时，姚息还在。</br></br> 姚息没有看天空，就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头埋在双腿之间。</br></br> 姚息在发抖，崔鸣冶觉得他在哭。可是头抬起来时又是没有泪水的。</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