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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贺兰在楼下找到了陈肆的手机,手机早就没电了,她充上电才看到陈肆最后录制的视频。视频没有拍到任何画面,但声音清晰,郁贺兰听见自己被陈肆骗着跟她亲了半天,又被骗到楼上去,直到她们进了卧室后音量才渐小,但因为卧室门开着,调大声音仍然能听清楚。
  陈肆已经穿上了衣服,她抱着自己缩在郁贺兰旁边,听到手机里传来自己的哭声时,小声嘀咕道:“非常非常讨厌你。”
  郁贺兰有没有舒筋活血她不知道,她确实舒筋活血了。
  “你再敢说一遍?”
  得到郁贺兰的警告,陈肆憋屈地闭上嘴,挪得离郁贺兰远些才说:“我疼,我就说,你大早上弄得我腰酸腿软,还让我爬那么高的山,我,我身上疼,好不容易才爬上去,饭也没吃好,回来你还要打我。”
  郁贺兰转过头看她,伸手把陈肆拽回来。
  “不装了,不谄媚我了?不说什么‘死在你手里也愿意’了?”郁贺兰拨开陈肆额前的长发,看到对方一双泪盈盈的红眼眶,调侃道,“当初是不是你说让我买棍子揍你的,陈肆,净会给自己找罪受。”
  又怪她了,陈肆挪开视线不去看郁贺兰,眼眶里的泪掉下来一滴。
  “看你哭的,林青橘那么崇拜你,她知道你天天这样哭吗,”郁贺兰手里的视频播完后,她好奇陈肆相册里都有什么,顺手往前一滑,手机开始放陈肆在山上踹她手里的椅子拍她脸的片段,“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肆心虚了,眼眸转回来无辜地望着郁贺兰:“你都打我了。”
  “好了,怪我,我第一次喝酒,对不起,”郁贺兰把手机还给陈肆,她搂住陈肆的脖子,亲了亲陈肆脸上的泪痕,“今天阿姨放假了,我们出去吃晚饭,想吃什么?”
  陈肆觉得这也不全怪郁贺兰,她从冬晴那里得知,郁贺兰其实很少和员工一起团建。快到年底了,郁贺兰工作忙,她趁这个机会满足林青橘的愿望,是出于一片好心。
  陈肆的午饭只吃了一半,她早就饿了,趁机蹬鼻子上脸说:“我想吃烧烤。”
  “瞧你没出息的样,现在就带你出去吃,”郁贺兰掐了掐陈肆的脸,留下一个红印,“你记得不要吃辣。”
  陈肆的眼珠转了转:“我还想做一件事,我想……”
  “别说你想抽烟,”郁贺兰打断陈肆的话,皱起眉头说,“你烟瘾太大了,这习惯很不好。”
  “我才没有瘾。”说完这句话后,陈肆忽然意识到,在郁贺兰身边时,她的呼吸总是顺畅的。
  郁贺兰哼了一声:“没有才怪。”
  “我只是想说……”
  陈肆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忽然被推开。林青橘刚刚回来,就看到两人坐在大厅中的沙发上,自己姐姐和郁贺兰暧昧地抱在一起。
  陈肆趁着视线盲区躲在郁贺兰怀里擦眼泪,郁贺兰也不扫陈肆面子,配合地坐直身子挡住她。陈肆迅速清了清嗓子,端出来平时散漫的模样才冒出来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林青橘两三步扑到陈肆面前,亢奋得很:“冬晴姐姐带我在外面玩了会儿。”
  “正好你回来,我宣布一个事,”陈肆靠在郁贺兰身上,说出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你不爱上学,这几天就别去了,我来教你。”
  林青橘喜出望外:“真的吗?”
  郁贺兰还搂着陈肆,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胡闹,你怎么教她?”
  “哎呀,随便教教,”陈肆扶起下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学那么好干吗,名利财富都是身外之物,过得开心就行。”
  “不行,别拿这种事开玩笑,”郁贺兰大概猜到陈肆在担心林青橘的安全,她不喜欢陈肆随便的态度,仔细考虑起来,“你要是认真的,我们找几个正儿八经的老师。”
  “我姐当过高考状元。”林青橘替陈肆说了一句,说着林青橘还有点郁闷,陈肆什么都不和她说,这事还是她自己在网上搜到的。
  陈肆啪啪啪鼓掌给自己捧场,没想到林青橘还把这陈年旧事给抖出来了,她谦虚道:“运气好而已,运气好,这不代表什么。”
  “那也不准,我会找家教,你少费劲了,”郁贺兰倒是不惊讶,她知道陈肆有点聪明,但陈肆也笨得离谱,“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时间应该是我的。”
  陈肆心里清楚,从林青橘进门,郁贺兰的胳膊就一直抱着自己不放开,大概是为了今早上的事宣示主权,或者说优先使用权。幸亏林青橘虽然黏人,但比郁贺兰懂事多了。
  “是你的,都听你的,”陈肆抓住郁贺兰的手环住自己的腰,让对方搂得更紧一点,她靠在郁贺兰颈窝里说,“我最近太无聊了,先借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想出去玩,我绝对不是出去干坏事……”
  郁贺兰有点想把人抓到楼上再肏两次,陈肆最近听话得很,求自己的模样特别可爱,她掰着陈肆的脸问:“借可以,你拿什么还给我呢?”
  林青橘在一旁觉得自己亮亮的,这俩人的感情似乎更好了,搂成这样,恨不得融为一体似的。也不知道郁贺兰低声说了些什么,搂着搂着就和自己姐姐亲在一起,亲着亲着还嘬出了声,林青橘听得脸红,她好像不该在这儿。
  陈肆看林青橘要走,赶紧拍了拍郁贺兰让她放开自己,喊住林青橘说:“回来,橘子,我们去吃烧烤。”
  “啊,又吃烧烤?”
  陈肆撇撇嘴:“我又没吃过。”
  郁贺兰就近找了家干净的烧烤店,她不吃这些东西,但陈肆像钻进米缸的耗子一样,嘴里嚼个不停,哪还有往日吃饭时那副难以下咽的模样。陈肆以前不在乎吃什么,跟着郁贺兰像苦行僧一样吃些没滋没味的东西吃了那么久,她头一回发现吃美味的东西提供的情绪价值也很高。
  陈肆脸上一直挂着笑意,郁贺兰哼了一声,忍不住问她:“有这么开心吗,还讨厌我吗?”
  “超级超级喜欢你。”陈肆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心想这郁贺兰太幼稚了,一点破事都记着。
  林青橘被这俩人腻得待不下去:“姐,我有点热,出去转转。”
  “去吧去吧。”
  郁贺兰看陈肆开心,自己似乎也有点莫名地高兴,难怪有些人养的狗每次出门都钻泥坑,每次回来都要给狗洗澡,但还是天天牵出去溜。她以前临危受命养哥哥的狗时没有感到乐趣,现在看着陈肆,原来这才是养宠物的感觉吗。
  “你出去玩肯定要花钱,我先给你。”
  陈肆手边摆满了吃完的签子,她又端过来一盘摆到自己面前:“不用,上次打牌,钱思静转给我两千块钱。”
  “我是养不起你了吗?不准收她的钱,还给她,”郁贺兰生气地说道,抓住陈肆的手不让她接着吃,“你还没说,拿什么还给我的时间。”
  陈肆放下手里的烧烤,想不出来自己能拿什么还,她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地说:“可我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没别人,郁贺兰挪到陈肆身边贴着她,手摸在陈肆的大腿上并慢慢挪向大腿内侧,她直白地告诉陈肆:那没办法了,招财,你只能肉偿了。”
  郁贺兰捏着陈肆腿上的肉,思考片刻说:“你离开我十分钟,就得让我肏一次。”
  陈肆知道郁贺兰的脾性,这人说到做到,可不敢随便答应她什么。她腰部隐隐传来酸痛感,立刻没食欲了,小声讨价还价道:“十分钟太短了,一天好不好。”
  郁贺兰拍了下陈肆的腿:“你想什么好事呢?”
  “你说过,天天做爱人都做坏了,”陈肆顺势抱住郁贺兰的胳膊,蹭了蹭说,“我腰疼,求求你。”
  “那你就别离开我那么久,”郁贺兰越来越爱看陈肆这样,故意说道,“你看你什么样子,接着蹭,再蹭就给你五分钟。”
  “不行。”
  陈肆和郁贺兰磨了半天,最后以离开郁贺兰一小时挨一回肏的价格换来了短暂的自由。陈肆也不在乎,她只要一个小时内做完自己的事就好了。
  郁贺兰第二天没再拿着检讨和陈肆算账,后来几天就算算账,也只是象征性地用手拍了拍陈肆,很快就把那堆检讨的账算完了。陈肆爬完山累得浑身酸痛,她老老实实歇了一段时间,等身上的伤全没了才和郁贺兰说想出去玩。
  郁贺兰一个人去上班,她没有陈肆还有点不习惯,临走之前把人抵在门口亲了半天。
  林青橘已经在家学了好几天,她抱着一盘水果边吃边看这俩人啃来啃去,她实在理解不了这两个人在干嘛。郁贺兰走后,林青橘难得有了和陈肆独处的时间,她好奇地问:“姐,我们现在和郁贺兰是一伙了吗。”
  陈肆舔了舔被亲得通红的唇瓣:“你就这么喜欢郁贺兰?想什么呢,当然不是。”
  “可是,以前你们顶多是靠得近点,”林青橘两只大眼睛里写满困惑,她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你们天天这样,那个样子,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多看书,少看我俩,”陈肆拿起林青橘的课本扔到她怀里,叮嘱道,“我之前都没告诉你,听好了,除非火灾地震,你千万不要出门。”
  林青橘心里一慌,本能地抓住陈肆的胳膊,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郁贺兰本来不让陈肆开车,陈肆哄了半天才借来郁贺兰的一辆车,她今天约了郑情,地点正设在赵纯参与的艺术展会上。展会有不少展区,进门来第一个区摆着些木雕,陈肆无意间瞥了一眼,这里有座木头雕成的山崖,纹路细腻逼真,旁边的介绍里写着郑情的名字。
  陈肆有点好奇:“这个郑情……”
  “随便做的,我经常爬山,”郑情看看时间说,“夏思贤马上就来。”
  陈肆一直以为郑情只会鼓捣些桌椅板凳,郑情看起来是个莽人,做的东西倒是心思细腻。
  “没事,不着急。”
  陈肆好奇赵纯的画究竟什么样才会约在这里,她悠哉地溜达到画展区,找到赵纯的名字就去看一旁的画。这一看差点让她吐出来,难怪赵纯的画卖不出去,牛鬼蛇神,青面獠牙,画里扑面而来一股阴间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但越是震撼,越能说明赵纯的画技卓越,陈肆捂着胃对着郑情说:“她真是个天才。”
  夏思贤刚好赶到这里,恰巧听见陈肆的赞叹声,不禁打趣道:“陈小姐,你也懂画?”
  “陈玄喜欢附庸风雅,多少学过一点,”陈肆回过头,正对上夏思贤那张总是带笑的脸,这比狰狞的鬼神更让她反胃,“别跟我假客套,夏思贤,郁贺兰又不在。”
  夏思贤不在意陈肆恶劣的态度,她抬起手点点自己的脑袋,暗示道:“陈肆,你也是个天才。”
  “没有你天才。”陈肆嗤笑一声,郑情都发现了,夏思贤不可能察觉不到,倒不如说那场换桌麻将本来就是这人一手安排的。陈肆也不爱炫耀这事,她曾经的确因为惊人的记忆力自命不凡,结果呢,还不是做了某些人飞升路上踩在脚底下的烂泥……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踩着她。
  看完赵纯的画,陈肆也没心思了,掏出许婧文的房卡说:“这里不方便,我们去旁边的会所里谈。”
  渔民会所离这里不过一条街,许婧文就住在会所顶楼。陈肆拿房卡刷开许婧文的房间,带着夏思贤和郑情进去。
  “随便坐吧。”
  陈肆招呼两人坐在客厅里,她沏了壶热茶,倒了四杯茶水。
  这会所夏思贤早有耳闻,取名叫渔民,说是供女性钓鱼玩乐的地方,其实和妓院差不多,她们的老板许婧文更是臭名远扬,整天花钱找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陪自己上床。夏思贤抵触地看着面前的水杯,这杯子不知道多少女人喝过,她见陈肆熟门熟路,忍不住问:“陈肆,这不会是你家吧。”
  “怎么会呢,郁贺兰家才是我家,”陈肆故意这么说,毫不意外地看到夏思贤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抱起胳膊看着夏思贤,“闹够了没有,小妹妹,别费劲散播我出轨的谣言了。”
  “你怎么知道的。”夏思贤难得收起笑容,她以为郁贺兰多么讨厌陈肆,放心让陈肆和郁贺兰住在一起,结果却得到两人结婚的消息。
  她喜欢郁贺兰,不得已出此下策。郁家的人都很要面子,只要谣言越传越真,越多人信,郁贺兰的父母一定会给郁贺兰施加压力,让她们离婚。
  “因为在医院被人偷拍了,所以稍微打听了一下,给郁家私立医院提供医药技术支持的是岐黄医药,至于在网上的传言,是张辰传媒散播的,”陈肆漫不经心地一条一条数过来,饶有兴致地看向夏思贤,“你是黄携和张辰的女儿,随了姥姥的姓啊,夏思贤。”
  陈肆有怀疑过是赵纯,但看赵纯那副傻样,显然没可能。她接着说道:“怪不得,你又不喜欢我,干嘛劝郁贺兰把我留下。不就是想从我这儿拿陈家医药的黑料证据,救救你家那个总是被陈氏压过一头的小破药坊吗。”
  夏思贤缓缓心情,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你倒是会猜,我就猜不明白了。陈肆,郁贺兰都怎么打你,打你哪儿?”
  郁贺兰买了那根棍子后,不到半个月两个人就结婚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郁贺兰整天和陈肆在一起,哪儿还想得起来自己,夏思贤真想不明白郁贺兰看中了陈肆什么地方。
  “哈,这么想知道,你去问她。”陈肆哪里说得出口,端起杯子开始喝水。
  许婧文在卧室刚睡醒,她听见吵闹的声音,穿着一件薄纱睡衣露着半个奶子就光着脚走了出来,嘟囔着:“打她屁股呗,我见过一次,那一道一道的楞,真狠啊郁贺兰。”
  听见这话,陈肆嘴里没兜住水,哗地吐了自己一身:“你别给我胡说……”
  “什么茶这么烫嘴,”夏思贤轻笑出声,戏谑着说,“我现在告诉郁贺兰你在渔民嫖娼,她会把你抓回去揍吗?”
  “哎哎哎,我这儿不是嫖娼的地方,别听外面瞎传,”许婧文听不得自己的地方被谣传,解释说,“陈肆以前爱钓鱼,这儿就是正经钓鱼的地方,东边那几个鱼塘都是我们的。”
  虽然都是因为她爱花钱找人上床,才给这会所传成了妓院。
  夏思贤打量着这衣衫不整的女人,原来这就是许婧文,她有些庆幸,这杯子太脏了,还好自己没喝。
  桌上正好有四杯水,许婧文口渴得很,正要拿起来喝,陈肆先一步把杯子抢走,记仇地说:“没倒你的水,我喝两杯。”
  “你真小气。”
  “喝这个吧,我不渴。”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郑情默默地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推出来。
  许婧文揉揉眼睛,她看清了郑情的脸,霎时间精神焕发:“我日,什么玩意这么俊。”
  “你先把衣服穿上再出来。”陈肆赶紧说道,许婧文似乎随时都能把自己身上一层薄纱给脱了。
  许婧文切了一声,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说实话,夏思贤,我真不想让你捡这个便宜,”陈肆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到夏思贤面前,“这是陈氏医药的实验室里制毒的证据。”
  夏思贤坐直了身子,她没急着伸手去接,而是问陈肆:“你要我做什么?”
  “别拿着报警,爆到网上就可以,趁他们手忙脚乱去收拾实验室销毁证据的时候,我和郑情去病房办点事。”
  夏思贤揣摩地看着陈肆,她有这好东西竟然藏那么久。
  陈肆看出她在想什么,解释说:“别指望这个能弄垮他们,最多也就是让负责人出来背锅,你们岐黄顶多从万年老二,变成平分秋色。”
  “那我也没必要帮你了。”夏思贤登时没了兴趣。
  “你不要急,我还有别的东西,但我只有一个人,很多事情做不到,”陈肆也不管她接不接,把东西扔在夏思贤面前,“只要你帮我把陈玄他们连根拔起,我立刻离开郁贺兰,祝你们百年好合。”
  陈肆撒了个谎,她当时还没出门就被装麻袋扔河里了,再没有多余的证据了。
  “你有多大把握?”
  “我没有把握,但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会一直霸占着郁贺兰爱人的身份,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可能一辈子。”陈肆嗤笑一声,一双眼睛眯起来嘲讽地看着夏思贤,“你应该了解她不是会随便抛弃人的性格,而你这个胆小鬼,就眼睁睁看着我和郁贺兰白头偕老吧。”
  夏思贤表面笑着,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收起东西说:“什么时候发?”
  “一个小时后,我和郑情现在就去,”陈肆说完,正巧许婧文换衣服出来,她转头问许婧文,“说吧,我上次发给你的那个人在哪个病房?”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混蛋你就利用我吧,”许婧文咬了咬牙,看着陈肆这张俊脸,她还是说出地点,“六楼南楼梯左转第一间房。”
  陈肆哑然失笑,这间病房就在傅姝曾经住过的病房隔壁,真是巧了。
  许婧文看向郑情,这女人看起来比陈肆老实多了,长得还不是一般的俊,她靠近郑情,勾起唇角说:“你就是郑情吧,我帮你们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该报答我?我也不要别的,事成之后,你和我上床就行。”
  郑情脖子一梗,嘴里慢慢挤出一句:“可以。”
  “可以什么?不可以,”陈肆抬高声音,对许婧文说道,“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夏思贤听得出来,陈肆的情报来源都是这姓许的,但她听着这些荤话,一秒也待不下去了,站起来就要走:“我先回去了,陈肆,你可别阴沟里翻船,死里面了,你死了也没关系,别把郑情拉下水。”
  郑情想为陈肆辩解,这件事算是她把陈肆拉下水:“其实是我……”
  “我倒是觉得最近运气很好,”陈肆没让郑情说话,她用手指勾起脖子上的红线,掏出一道平安符,“受天百禄,吉庆有余。”
  “祝你好运。”夏思贤不在乎陈肆如何,有了手里的东西,无论如何她都是赚的。
  陈肆也准备走了,站起来说:“郑师傅,跟我走。”
  “你先回去,陈肆,”郑情扣住陈肆的肩膀,劝她说,“你没有必要冒这个险,我自己就能救人。”
  “你还不乐意让我去了,我还不愿意让你去呢,你又不熟那地方,”陈肆不愿意让郑情跟着,但她怕救的那人太虚弱,自己扛不动,“帮你救人只是顺路,我还有正经事要做。”
  这话可算是把郑情劝住了,陈肆掐着时间慢悠悠地带着郑情到了陈氏医药,这地方在产业园区,附近有许多工厂。她让许婧文仿制了两张工作证,两人换上白褂口罩从后门进去,钥匙就被陈肆放在门前地毯下面。
  大部分高层都去了实验室那边处理东西,只剩下些小员工在病房这里守着。陈肆顺利带着郑情混进去,她打开六楼南楼梯左转第一间房,里面是空的。
  “她可能出去透气了,我们分头找。”
  陈肆支开郑情,等人走远后,她推开了傅姝的病房。房间里开着灯,亮光顿时让陈肆神经紧绷起来,病床上坐着一个人,老妇人回过头来,惊喜地唤道:“阿肆。”
  陈肆松了口气,这是她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向前走了几步道:“奶奶,您怎么在这儿。”
  “这个家里只有你把我当奶奶。”陈玥满脸病容,却欣慰地笑起来,陈玄娶了她以后,靠着身边的三十个死士很快控制陈家架空自己,作为一个被利用透的弃子,几乎没人关心她的死活。
  她回答道:“我得了病,在这里治疗。”
  陈肆锁起眉头:“是陈玄把您送到这儿……”等死。
  “没关系,我本来也活不久了,”陈玥看陈肆情绪不对,用手里的拐杖点了点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面放着两包烟,还有打火机,“阿肆,这里有烟。”
  陈肆拿起一盒烟,但没有拆开,等会儿还得去见郁贺兰,她缓了缓说:“奶奶,隔壁的病人去哪儿了?”
  “昨晚上就去世了。”
  陈肆呼出一口气,拆开手里的烟盒,正要点起烟时,想起屋里还有年迈的病人。她顿了一下,把烟和打火机揣进怀里。
  “不用在意我,傻孩子。”陈玥她知道陈肆难受的时候就会抽烟,没有烟灰掉下来,泪就该掉下来了,她看向陈肆,不出意料地看到对方憋着一眼哐泪。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可是你藏在墙里的文件已经被处理了,”陈玥已经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她清楚陈肆此行的目的,好言劝道,“阿肆,你该回去,别再回来了。”
  陈肆的耳朵微动,她疑心大起,探究地看着陈玥:“我手里就那么一个铁证据,已经交代出去了。”
  “郁贺兰对你好吗?”陈玥转而问道,她牵起陈肆的手说,“应该是好的,难得见你冬天穿这么厚,人胖了点,手也是热的。”
  “我们只是暂时搭伙,不算结婚,”陈肆抽出自己的手,还是把烟掏了出来点起来一根,面色恢复平淡,“她是好,好得像我的亲妈一样。”
  “好,那就好。”陈玥的笑深了几分,她沉默半晌,从枕头里掏出厚厚的文件袋。
  “这几十年,我寻了些别的东西,有些或许对你有用,有些我就看不懂了,”陈玥把文件递给陈肆,陈肆正要接过来,陈玥又攥紧了说,“阿肆,你想清楚,你本就不适合参与这些事,既然郁贺兰对你好,不如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下去,这些东西你可以拿着自保,别再和陈玄过不去了。”
  说完,陈玥松开手说:“既然你叫我奶奶,阿肆,我也把你当作唯一的孙女。”
  陈肆打开看了看,这比自己找到的东西更多、更全,疑虑刹那间变成歉意,她迅速掐灭了烟:“奶奶……”
  “你是谁?”病房门忽然被打开,陈肆回过头去,来人还没踏进病房就被咣地一声打晕,只剩郑情站在门口活动着手腕。可他已经打开警报器,整个楼层发出聒噪的警报声。
  陈肆迅速将文件袋揣进怀里:“奶奶,跟我走。”
  “我瘸着一条腿,走不了,”陈玥把拐杖放到一边,一脸疲惫地坐回病床上,“你和你的朋友快走吧。”
  陈肆迟疑片刻,招呼着郑情就跑。郑情跑到楼梯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楼层里只窜出来三个人追她们,她停下脚步说:“只有三个人,打得过。”
  “等会儿就有三百个人来了,”陈肆着急地扯住郑情的胳膊,“别惦记你那朋友了,她死了。”
  越是往楼下跑,追她们的人越多,可恰巧警察也到了,这些人顾不得两边,尽数退了回去,陈肆趁机带着郑情回到车上,迅速启动车子。
  看郑情消沉地坐在副驾驶上,陈肆乐呵呵地安慰道:“往好处想,人没救出来,你也不用和许婧文上床了。”
  郑情脸色凝重地看着后视镜里的景色出神,大概过了一分钟,她后知后觉道:“那几辆车是在追我们吗。”
  “在这个城市里没人能追上我。”
  郑情只见窗外的景色越退越快,身下的车子像是要飞起来,她提醒道:“前面是红灯。”
  “哪里有红灯。”陈肆加快速度窜过十字路口,郑情回头望过去,那几辆车也跟着闯了过来。
  “别看啦,到前面他们就不敢追了。”陈肆将速度提到最高,前面是一段下坡的急转弯,她硬擦着车道边缘甩过弯道,车身磨着路边的安全护栏发出尖锐的噪音。
  郑情被甩得失重,她坐稳后才去看后面的车,他们显然被陈肆吓到,果真不再追了:“厉害。”
  陈肆好久没开车走这条路,手上生疏,听着声音她就知道郁贺兰的车肯定被磨花了,估计侧面得被撞到凹进去,她手心里直冒冷汗:“先别夸我,你记得告诉郁贺兰,就说这车是你开的。”
  陈肆把郑情送回去,她回家洗干净身上的烟味,把陈玥找来的东西研究了一遍。她从文件袋里掏出一张磁盘,看了里面的东西才知道唯一的孙女代表什么,几段视频里断断续续记录了陈子桦杀人的全过程,视频的视角离陈子桦不远,但只有陈子桦露了脸,陈肆怎么都看不清陈子桦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陈肆完全没有意外收获的惊喜,她看了几遍,血呼啦的场景让她直犯恶心。
  陈玥蛰伏几十年,搜罗到这些东西不奇怪。陈肆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善意,起码这些东西在自己手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藏起文件袋后,才开着破烂不堪的车到郁贺兰的公司。
  “这么早就回来了,”郁贺兰本来在忙,看到陈肆来了,她放下手中的事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陈肆跨坐上郁贺兰的大腿,她垂下脑袋靠在郁贺兰肩膀上,闻着郁贺兰身上的味道说:“想你了。”
  “想我就对了,不想我还能想谁,”郁贺兰骄傲地扬起下巴,又娇哼一声,“我把我最喜欢的车借给你,我自己开旧车来公司。”
  陈肆抿抿嘴,抠着郁贺兰的衣服说:“我和你说件事,你不要生气。”
  “又怎么了,”郁贺兰耐心问道,她推了推陈肆的肩膀让人把头抬起来,“我不生气,你说。”
  “怎么说呢,”陈肆畏畏缩缩,踌躇半天才说出口,“我不小心让你的车撞坏了。”
  郁贺兰沉默了一会儿,陈肆开车快,有点剐蹭很正常。她端详起陈肆,掰着陈肆的脸左看右看:“算了,车坏了可以修,你没事就好。”
  陈肆心里一热,她握住郁贺兰的两只手,试探着问:“如果过几天你收到闯红灯和超速的罚单还会这么想吗。”
  郁贺兰沉下脸:“那我会把你的屁股给打烂。”
  “……突然没那么想你了。”陈肆放开郁贺兰的手,她想起身走开,被郁贺兰掐着腰按回去。
  “你把我的车怎么了?”
  话刚说完,郁贺兰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郑情发的消息,内容言简意赅:抱歉,车是我开的,我会赔偿。
  “她说的是真的吗。”郁贺兰怀疑地看着那条消息,拿着手机给陈肆看。
  陈肆把郁贺兰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嘀咕道:“你信就是真的,不信我也没办法。”
  “会不会好好说话?”郁贺兰拍了下陈肆的腿,她思索一番,开始给徐轻韵打电话。陈肆没在怕的,以郑情的人品,就算天塌下来郑情都会先顶上。
  “兰兰?什么事啊。”徐轻韵接了电话。
  郁贺兰打开免提,直白地说道:“小韵,郑情把我的车开坏了。”
  “啊?我们阿情根本没有驾照,她只骑单车,”徐轻韵听得摸不着头脑,她把郑情唤过来问,“阿情,你开兰兰的车了?”
  听见没有驾照四个字陈肆就心里一梗,随后手机传来郑情一板一眼的声音:“嗯,我不会开车,所以把车撞坏了。”
  还是郑情靠谱,陈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却听见徐轻韵接着说:“好了,阿情在说谎,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
  陈肆脑子里冒出一串问号,什么叫看表情就知道?
  “没有,车是我开的……”郑情争辩的声音渐渐听不到,只剩徐轻韵在说,“不过她肯定参与了,修车钱我们会付,如果修不好,改天我们送你一辆新车。”
  “不用了,撞坏车的人在我这儿。”
  一通电话结束,郁贺兰脸上挂了些火气,白皙的皮肤泛着淡红色,她看着陈肆问:“你还想说什么?陈肆,你又骗我。”
  陈肆心虚地低下头,好在她给自己留了活路:“我没撒谎,是郑情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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