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明白那厌恶的眼神只是一种单纯的发泄，可他仍然轻易就被击中了，他害怕尼克眼中的责备，开始默不作声。</p>
尼克把浸湿的纱布拿走，红黑色的血仍然不断涌出来。</p>
利奥沉默地进行着他的「手术」，尼克想称其为「虐待」，但又帮不上忙。他的急救措施无用武之地。agro挣扎得很厉害，让人想起那些纪实节目中关于野兽捕猎的残酷画面，它像被咬住要害的羚羊那样挣扎求生，发出可怜的求救声。</p>
尼克用力抱住它，抚摸它的皮毛，它在他怀里低声呜咽。</p>
利奥满手是血，经过一番苦战，他终于把子弹找出来。背包里有一盒火柴，是从上一个小镇的魔幻旅店里带来的，现在派上了用场。火柴盒上画着一堆奇怪的图案，像玫瑰，又像一团被揉乱的绒线。</p>
利奥用纱布擦擦手，从盒子里抽出几根火柴。他把它们并排捏在手里，轻轻一划就燃起了一丛火焰。agro猛然跳动了一下，发出凄惨的悲鸣。伤口的皮毛间传来烧焦的味道，尼克几乎压不住它。</p>
他慌张地抬头看了利奥一眼，他的注意力原本全都在agro身上，但那一刻还是看到了利奥的眼睛。漆黑的眼睛，直率的、忍耐的、受伤害的，然而没有动摇。</p>
利奥用低哑的声音说：「好了，没事了。」他还说：「我爱你，尼克。」</p>
毫无疑问，他的话让尼克震惊。因为他从不说这样的话，他从不说爱，甚至从不会说喜爱。</p>
当尼克抱紧委顿于地的爱犬时，他忽然清楚地醒悟到，自己在这场艰辛的逃亡中为眼前的人增加了多大的重担。</p>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他还以为自己和那个爱穿高跟鞋的女人有所不同。他还以为自己敞开的怀抱能够给予利奥足够的信心和希望。</p>
然而最坏的想像在现实面前也会黯然失色，他需要一面反躬自省的镜子。</p>
「好小狗，你会好的，你现在是英雄了。」利奥低下头，避开了尼克注视自己的目光，从地上捡起干净纱布为agro包扎起伤口。</p>
他的动作谨小慎微，像认真动手术的医生。他在为自己处理伤口时那么粗暴，仿佛心怀怨恨，可此时却小心翼翼地为一条狗细心包扎。</p>
尼克伸出手，把他连同agro一起揽在怀中。</p>
「对不起。」他说，「是我太大声了。」</p>
「那不是你的错。」</p>
「也不是你的。」</p>
利奥不出声，尼克吻了他的耳垂和头发。</p>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p>
「没关系。」利奥忽然在他耳边说，声音像某种动物用以疗伤的呼噜，「这是常有的事。」</p>
以前就是常有的事。那时他完全没有犯错，有时只不过在吃饭、看电视，或者只是坐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激怒那个悲伤的女人，让她发疯一样开始乱扔东西。</p>
她有和他一样的黑眼睛，还有无止境的绝望和悲哀。</p>
「妈妈……」利奥动了动嘴唇，脸颊碰到尼克的脖子，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p>
</p>
第十五章 黎明</p>
</p>
「得找个地方安顿它。」</p>
尼克用厚衣服把agro包起来，他们沿着废弃的建筑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旧车。利奥从地上捡起石头打碎了窗玻璃，他弓身坐进去弄开车锁。</p>
这一次尼克并未阻止他，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p>
夜幕降临，天空转为靛青色。</p>
这些颜色本身就是奇迹，自然的奇迹，无视人们的存在自由发挥。</p>
利奥专注地开着车，他们彼此都不说话。尼克知道他在想办法，他在很多方面都很聪明。几小时后，车停在一个路边的电话亭旁，利奥开门出去打了个电话。他的动作很快，丝毫不耽搁时间，打完就又重新回到车上。</p>
「今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利奥把车子停在路边的草丛里。</p>
一阵冷风吹来，尼克打了个寒噤。四周一点光也没有，在这条荒凉的公路上。</p>
「你会觉得冷吗？」利奥问，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目，也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p>
「有一点。」尼克回答。他命令自己快点入睡，可是没有效果，这样的晚上谁也不可能睡着。忽然问，一件厚厚的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还带着体温，有一股火柴味。</p>
「我想念玛格丽特披萨和海员沙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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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把浸湿的纱布拿走，红黑色的血仍然不断涌出来。</p>
利奥沉默地进行着他的「手术」，尼克想称其为「虐待」，但又帮不上忙。他的急救措施无用武之地。agro挣扎得很厉害，让人想起那些纪实节目中关于野兽捕猎的残酷画面，它像被咬住要害的羚羊那样挣扎求生，发出可怜的求救声。</p>
尼克用力抱住它，抚摸它的皮毛，它在他怀里低声呜咽。</p>
利奥满手是血，经过一番苦战，他终于把子弹找出来。背包里有一盒火柴，是从上一个小镇的魔幻旅店里带来的，现在派上了用场。火柴盒上画着一堆奇怪的图案，像玫瑰，又像一团被揉乱的绒线。</p>
利奥用纱布擦擦手，从盒子里抽出几根火柴。他把它们并排捏在手里，轻轻一划就燃起了一丛火焰。agro猛然跳动了一下，发出凄惨的悲鸣。伤口的皮毛间传来烧焦的味道，尼克几乎压不住它。</p>
他慌张地抬头看了利奥一眼，他的注意力原本全都在agro身上，但那一刻还是看到了利奥的眼睛。漆黑的眼睛，直率的、忍耐的、受伤害的，然而没有动摇。</p>
利奥用低哑的声音说：「好了，没事了。」他还说：「我爱你，尼克。」</p>
毫无疑问，他的话让尼克震惊。因为他从不说这样的话，他从不说爱，甚至从不会说喜爱。</p>
当尼克抱紧委顿于地的爱犬时，他忽然清楚地醒悟到，自己在这场艰辛的逃亡中为眼前的人增加了多大的重担。</p>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他还以为自己和那个爱穿高跟鞋的女人有所不同。他还以为自己敞开的怀抱能够给予利奥足够的信心和希望。</p>
然而最坏的想像在现实面前也会黯然失色，他需要一面反躬自省的镜子。</p>
「好小狗，你会好的，你现在是英雄了。」利奥低下头，避开了尼克注视自己的目光，从地上捡起干净纱布为agro包扎起伤口。</p>
他的动作谨小慎微，像认真动手术的医生。他在为自己处理伤口时那么粗暴，仿佛心怀怨恨，可此时却小心翼翼地为一条狗细心包扎。</p>
尼克伸出手，把他连同agro一起揽在怀中。</p>
「对不起。」他说，「是我太大声了。」</p>
「那不是你的错。」</p>
「也不是你的。」</p>
利奥不出声，尼克吻了他的耳垂和头发。</p>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p>
「没关系。」利奥忽然在他耳边说，声音像某种动物用以疗伤的呼噜，「这是常有的事。」</p>
以前就是常有的事。那时他完全没有犯错，有时只不过在吃饭、看电视，或者只是坐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激怒那个悲伤的女人，让她发疯一样开始乱扔东西。</p>
她有和他一样的黑眼睛，还有无止境的绝望和悲哀。</p>
「妈妈……」利奥动了动嘴唇，脸颊碰到尼克的脖子，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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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黎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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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找个地方安顿它。」</p>
尼克用厚衣服把agro包起来，他们沿着废弃的建筑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旧车。利奥从地上捡起石头打碎了窗玻璃，他弓身坐进去弄开车锁。</p>
这一次尼克并未阻止他，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p>
夜幕降临，天空转为靛青色。</p>
这些颜色本身就是奇迹，自然的奇迹，无视人们的存在自由发挥。</p>
利奥专注地开着车，他们彼此都不说话。尼克知道他在想办法，他在很多方面都很聪明。几小时后，车停在一个路边的电话亭旁，利奥开门出去打了个电话。他的动作很快，丝毫不耽搁时间，打完就又重新回到车上。</p>
「今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利奥把车子停在路边的草丛里。</p>
一阵冷风吹来，尼克打了个寒噤。四周一点光也没有，在这条荒凉的公路上。</p>
「你会觉得冷吗？」利奥问，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目，也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p>
「有一点。」尼克回答。他命令自己快点入睡，可是没有效果，这样的晚上谁也不可能睡着。忽然问，一件厚厚的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还带着体温，有一股火柴味。</p>
「我想念玛格丽特披萨和海员沙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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