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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尼西点点头,“他告诉我的,我看应该不是撒谎。身为骷髅师的一员,他对此极为自豪。他说,要不是我……‘躲藏’到1944年,我至少会被选进党卫军。他似乎相当着迷于‘生命之泉’计划。你听说过那个计划吗?那是个很邪恶、又反科学的计划,把人当做动物,制造所谓的‘纯种雅利安人’……施瓦伯格偏执地认定我是‘纯种的’,简直太可笑了。我的祖母来自瑞典,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家的孩子能拥有一头金发。结果这种头发在他眼里却是‘纯种’的证明,天底下没比这再荒诞的了。”</p>
  随着时间流逝,昆尼西的头发逐渐变成了一种浅金色,依旧微微打着卷儿。迈克尔忍不住将手指插进面前蓬松的金发里,“真漂亮,”他赞叹道,“太阳一定十分爱你,所以才给了你这种颜色的头发。”</p>
  “胡扯,”昆尼西抿着嘴笑了一下,“反正,我跟他说,我可不是什么‘纯种’雅利安人。我奶奶是瑞典人,我们家血统老早就不‘纯洁’了。他发怒了,说我撒谎,竟然敢以自己的血统的为耻,绝对是叫——叫——美国佬,”他顿了顿,“洗了脑。唔,我心想,老迈克大概都没选修过生物,他懂什么……”</p>
  “我学过生物!”迈克尔叫道,“我他妈知道达尔文是谁!”</p>
  “好吧,我错了。抱歉。”昆尼西给了假装气愤的迈克儿一个吻,“别生气,我以为你只相信地球是上帝的造物——算啦,总而言之,施瓦伯格是个货真价实的纳粹分子,他能活着回到德国真是个奇迹。我猜他的衣橱里藏着当年的制服。”他摸了摸鼻子,“唔,我不能这样造谣,他就是过于偏执了。你知道,在那个时代,年轻人极容易就患上政治狂热病,他又是精神特别敏感的类型。”</p>
  “我不想去分析他是不是敏感过头了,”迈克尔哼了声,“他带你去瑞士了,是不是?”</p>
  “对,”昆尼西眼神闪烁,“但是——”</p>
  “谢尔盖告诉我,你从瑞士回来后就蔫头蔫脑,没精打采。”迈克尔握住昆尼西的双手,“他是不是——”</p>
  昆尼西张口结舌,脸突然红了。过了好一阵儿,他才低下头,磕磕巴巴地重新开口,“我……也许是我想太多了,迈克,真的,他本来可能没那个意思……所以我没跟你讲,我怕你一激动,血压……”</p>
  “到底怎么了?”迈克尔觉得额头青筋乱跳,“那个混球难道——”</p>
  “我一把年纪了,没那种事儿。”昆尼西无奈地撇下嘴角,“看吧,要不是谢尔盖先生说出来,我压根就不想提。他带我去开会,这没什么,我不是经常去开会么?只是那次在瑞士,去的太匆忙了,我没带正装。他下午突然喊我过去,我没时间回家……到了瑞士,我不能穿工作服去出席会议。我本打算去买一身,施瓦伯格把我叫去他的房间,给了我……嗯,给了我一套衣服。”</p>
  “衣服。”迈克尔皱眉,“他,你是说,他给你买了套正装?”</p>
  “对。”昆尼西语速慢了下来,“那套西装挺不错,价钱不便宜。我不想收他的礼物,就准备折价给他钱。他不要,逼着我当场换上给他‘看看’——”</p>
  “操!”迈克尔大怒,“这个贱货,我应该多给他几拳!他居然、他居然——”</p>
  “我没换,”昆尼西按住迈克尔,“放心,我找个借口溜走了。第二天一早去开会,会议之前,他突然进了我的房间。我那时已经穿戴整齐,他……”</p>
  “他干嘛了?”</p>
  “他问我,为什么不穿好袜子?”</p>
  昆尼西垂下眼睛,“那双袜子太奇怪了,迈克,我就觉得袜子不对劲儿。又不是去觐见英国女王,完全没必要穿吊带袜。他让我把袜子脱下来,换他给我的那双。我拒绝了……但真的太奇怪了,我思考了很久。可能是我把他想得太坏了?他真的没理由……”</p>
  “他就是个变态。”迈克尔咬牙切齿,虽说他不知道啥是吊带袜,不过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辞职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就去咨询怎么申请开出租车的执照。”</p>
  “傻瓜,”昆尼西轻轻叹气,“骗你的,我有钱。咱们饿不死。你好好陪着阿登吧,公司那边我会去处理的。”</p>
  第99章-鉴于迈克尔的处分还没出来,他被</p>
  鉴于迈克尔的处分还没出来,他被放了长假。不过谢尔盖和好几个同事打来电话,钦佩他“为全人类出了口恶气”。迈克尔对此洋洋自得,在周末家庭聚会的餐桌上讲给夏莉一家,并且在埃尔文的要求下,把办公室之战讲了三遍,一次比一次细节丰富,小男孩听得津津有味,而昆尼西咳了好几次,最后勒令迈克尔闭嘴,伟大的屠龙英雄这才意犹未尽地举起杯子,喝了口苹果气泡水。</p>
  “我说的可都是实情,”他对不悦的昆尼西说,“我没做坏事,那家伙就是欠揍!早打他一顿,他哪还敢——”</p>
  “你这是教坏孩子!”昆尼西厉声说道,“还有,不许在吃饭时讲话!”</p>
  “我们来就是为了安慰迈克的呀。”夏莉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依然十分苗条,“小卡尔特地从学校赶回来——”</p>
  “他的宿舍离这儿就几公里。”</p>
  “哥哥,好啦,别老瞪着眼睛!”</p>
  这么多年过去,弗兰茨在昆尼西面前还是畏畏缩缩,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小卡尔十八岁了,在昆尼西的母校就读。这个孩子长得和他舅舅特别相似,昆尼西带小卡尔出门,经常会被误认为父子。迈克尔很喜欢小卡尔,但他和昆尼西总有些隐隐的担忧。小卡尔因为过继给了昆尼西,所以时不时就来昆尼西这边住。昆尼西照顾外甥的生活起居,辅导他的功课,陪他参加竞赛,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迈克尔。迈克尔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这个金头发的小男孩,然而偶尔他们会讨论,他俩“这种”关系,会不会影响到小卡尔呢?昆尼西对此忧心忡忡。</p>
  “迈克叔叔干得好,”小卡尔叽里咕噜地说,飞快地用餐刀切香肠,“那个变态——卡尔舅舅该告诉我,我最近在练习拳击,正好缺个靶子。”</p>
  “不能使用暴力。”昆尼西温柔地说,“你开始练拳击了?”</p>
  “哦,因为哥哥要——”伊洛纳窃笑,小卡尔放下刀子,“哦,闭上你的嘴!”</p>
  “你怎么跟你妹妹讲话的!”弗兰茨小声呵斥了一句,眼睛偷偷地瞥向昆尼西,然后继续对付面前的那份猪肘。伊洛纳才不怕小卡尔,大声道,“哥哥失恋了!要——找个——渠道——发泄——”</p>
  “啥?”迈克尔和昆尼西迅速对视一眼,“失恋了?”</p>
  “啊,美丽的海伦,你祸国倾城——”伊洛纳唱咏叹调似的拔高嗓门,“你金色的长发——”</p>
  “早就过去了!”小卡尔脸涨得通红,“我、我才不是因为她!”</p>
  “海伦?”埃尔文惊奇地从土豆浓汤中抬起脑袋,“我记得……不是叫赫尔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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