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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唐宵征视线别扭地离开,托腮摁亮了手机,耳根默默发红,被自己想像中那点舌尖粗粝湿软的触感弄的有些不自在,“说话时候离杯口远一点,口水溅进去我还怎么喝?”</p>
  “不会不会,我自己就能喝完,不给你留。”陈琛眼珠滴溜溜地转,半晌突然笑出声来,伸手捏住他颊边软/肉,扯着人看过来,用些力捏出个诡异笑容来,“终于恢复正常了。老实说,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偷看乘务员挨了骂,耷拉个脸?”</p>
  唐宵征一顿,垂眸静了一瞬,挥手拨开,“谁没事儿傻乐?什么都没发生。”</p>
  “不说算了……”陈琛搓搓手指,心下暗道赚了,面上撇嘴并不信他,“就敷衍我吧,反正我好骗。”</p>
  他缩回座位里去,拧紧杯盖放在小桌板上,随手抓了巧克力派拿在手里翻转,眼睛看着前方座椅背后的广告发呆。</p>
  呆着呆着,瞧见胖乎乎的一只小手从座椅间隙伸出来,往好丽友的包装袋颤巍巍逼近。</p>
  “嘿!想要啊?”陈琛来了精神,探头去看,对上澄澈干净的一双眼睛,那是个看起来还不超过1岁的小孩,“来来来,再过来一点儿,够到了就给你……加油,再过来点儿……”</p>
  “咱们谢谢哥哥!”孩子的妈妈探出头来,歉意的笑一笑,对着孩子鸡同鸭讲地说着道理,缓缓转过身去,“但是不能要哥哥的东西哦,这样不礼貌的。”</p>
  “没事没事,我招惹他的。”陈琛不撤反进,扒着椅背搭话,“他好可爱呀,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几个月了……会不会走路……长没长牙?”</p>
  直到列车开进朔桑之前的一站,家长带着小孩下车离去,才终于挥着手恋恋不舍倒回座位里去,叹口气显得颇为遗憾,“哎呀,她要是再大几岁,会说话,叫声哥哥来听就好了。”</p>
  唐宵征拧眉思索,沉默着旁观了全程,好像在想别的什么东西,手机屏幕上的论文一行也没有往下滚,“喜欢就远远看一眼,这不够么?”</p>
  “嗯?”陈琛眨眨眼,想了想,“当然不够,我不说,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她呀?”</p>
  “为什么要她知道?”这下换成唐宵征点头又摇头,有些疑惑。</p>
  “……知道自己被人喜欢,对小孩子来说,是有好处的吧?”陈琛不好说自己只是玩不了手机,闲的无聊,又在匮乏的大脑找不出什么足够支持自己的理论,瞎扯道,“不然怎么让我们从小要看《爱的教育》呢?”</p>
  “不管怎么说。”他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被喜欢是个好事呀,这总没有错吧?……可惜她不会说话。”</p>
  “这个你应该清楚的,对吧?”突然想起什么,他笑着戳戳唐宵征的手肘,“请问被陈琛喜欢是什么体验,回答一下。”</p>
  笑吟吟的瞳仁里,唐宵征抿了抿唇,咳一声掩饰,“差不多得了啊。”</p>
  “太傲娇了你。”陈琛现下发觉,口头的调戏完全是一回生二回熟,再不复话音未落就把自己尴尬到满脸通红的窘迫,“不会是还没相信我吧?”</p>
  他瞪眼看着唐宵征,带点责怪的意味,“我是个男人,该主动的时候就得主动呀,你不能用女孩子的标准要求我……”</p>
  “没有。”唐宵征看他演戏似的委屈,在列车到站的播报声里喃喃说了最后一句,“你很好。”</p>
  他们终于是,又近了一步。</p>
  “嘿,我的策略有用了是不?”好在陈琛听力很好,闻言看他一眼,憋不住上扬的嘴角,他压着嗓子嘟囔出极有气势的一句台词,“犹豫只会败北!没骗我没骗我……”</p>
  “考六级的时候没长耳朵。”唐宵征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拎着背包穿越车站庞大的人流,把陈琛虚虚拢在双臂的拓展里,“这种时候倒是敏锐。”</p>
  “什么呀?……上回是我没复习,裸考不算的。”旅行箱咕噜咕噜响着,衬出陈琛自我安慰的嗓音,“下次一定能过!”</p>
  “能过什么?”唐宵征听着他较真的语气,好笑,故作疑惑的重复。</p>
  “……”宽阔的站前广场疏散了拥挤的人潮,陈琛松一口气站定,这才有了玩笑的心思,“过全国第六感等级能力考试,我虽然英语差,但是运气好呀,下回一定能过。”</p>
  那日晚霞似锦,好似打翻的颜料盘,铺展万里绵延的火光。</p>
  陈琛眯眼撞进唐宵征沉淀着温柔的眼底,想起一句俗语。</p>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p>
  这是个好兆头。</p>
  大概三个月之后,正式进入隆冬,陈琛考完所有科目里的最后一门毛概走出教室,裹紧围巾哆哆嗦嗦站在教学楼前,和往日一样给唐宵征去了个信息,“我在二教门口的第三棵歪脖树下等你,速来,晚点儿就冻死了。”</p>
  信息气泡刚刚挑出输入框,他就被肩头一股大力胁迫着转过身去,看见唐宵征蹙眉僵硬的表情,“走吧。”</p>
  路灯高悬的光束打在他脸上,隐去了许多凌厉肆意的锋芒,唐宵征眉尾眼睫挂满了霜花,看样子等了很久。</p>
  “啊,不等断鸢出来?”陈琛探下去摸一把他的手,借着围巾下摆的遮挡,如同许许多多个往常一样,“今天怎么结束的这么早?”</p>
  他还没等来回答,就已经察觉了异常,因为那只冰冷的手紧紧攥着自己,摩挲鱼际被他自己捏笔时指甲磕出的新月形的凹痕,就像是,明目张胆的某种暗示。</p>
  “不用等。”唐宵征翻眼看他,唇边溢出白茫茫的雾气,“我跟他说过了。”</p>
  “说……”陈琛听到自己加速奔跑的心跳,一秒,一秒,一秒……“什么?”</p>
  唐宵征不回答,牵着他往前走,宽厚的掌心自始至终包裹着陈琛寒凉僵硬的指节,在浓重夜色里一盏又一盏光明的帷幔之间穿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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